二虎“嘿嘿”一笑,把肩上的破竹竿往地上一戳,拍了拍手:“哥,我这竹竿还管用呢?上次跟三狗子去,他没挖到,我可捅出来七八个,个个比鸡蛋大。”
宋仁泽瞥了他一眼,笑骂道:“你小子就会吹牛。蛏子躲得深,竹竿不准,捅个空窝的事还少?上回还不是你喊着手酸腿软,非要让我背你回来。”
二虎一听,脸一红,急忙辩解:“那是潮水上来了,鞋子灌了水,走不动了。再说,那次要不是我发现那片泥滩,咱能挖那么多?哥,你可不能光说坏的,不说好的啊。”
宋老爹在一旁笑呵呵地插话:“得得得,你们哥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天色还早,快收拾收拾,咱去滩涂,趁着退潮把活干了。蛏子要挖大个儿的,掺小的,卖相不好。记住喽,咱赶海人,讲究的是‘一锄头一口饭’,别想着投机取巧。”
二虎重重点头:“知道了,爸!今儿咱要挖个满筐,回头我还得去村口跟三狗子显摆去。”
宋仁泽扛起锄头,带头出了院子。三人一前两后,踏着还带露水的土路往海边走。天边才蒙蒙亮,远处的海声“哗啦啦”传来,夹着一股咸湿的味道。
走到村口,几个邻居已经背着背篓,三三两两结伴往海滩去了。有人看见他们,笑着喊:“仁泽,今天带上二虎啊?你家这小子腿脚快,就是嘴碎。”
二虎立马挺起胸膛:“谁说嘴碎?今天我准叫你们看看我手艺。”
众人哄笑一片:“好好好,那等会儿数数你能挖几个大个儿的。”
到了海滩,退潮正盛,泥滩裸露出来,泛着灰褐色的光。小小的气泡不时从泥里冒出来,“咕嘟咕嘟”,像在呼吸。
宋仁泽一蹲下,伸手摸了摸泥土,点头道:“好泥,蛏子就喜欢躲这种细腻的。二虎,把你竹竿拿来,我先给你示范。”
二虎递过去,眼睛盯得紧。
宋仁泽随手一捅,只见竹竿尖插进泥里,顿时冒起一股清水泡。他眼疾手快,立刻换锄头挖下去,三两下,一个肥嘟嘟的蛏子被抠出来,壳子在阳光下泛着银亮的光泽。
“看见没?”宋仁泽笑了笑,把蛏子丢进桶里,“这就是准头。冒水泡,泥心软,就是蛏子的窝。动作得快,不然它往下一钻,就没影了。”
二虎点头如捣蒜,学着样子捅了一竿子。果然冒起一串小泡,他大喊:“有了有了!”说着就扒泥,结果扒了半天,空的。
“哈哈——”宋老爹笑得直抖,“你小子是捅到泥缝里了。蛏子可没那么傻,泡眼跟你开玩笑呢。”
二虎讪讪,摸了摸后脑勺:“那再来!”
他不信邪,又捅了两竿子。前两次都扑空,直到第三次,泡眼冒得特别急。他心里一喜,赶紧刨,果然翻出一只大蛏子。
“看!这下我真挖到了!”二虎高举着蛏子,得意洋洋。
宋仁泽点头:“不错,手感出来了。记住,不要贪快,要看准。”
三人就这样分开行动,边挖边聊。
二虎边挖边喊:“哥,你说咱今天能挖多少?要是能挖一大筐,拿去镇上卖,肯定能换不少钱吧?”
宋仁泽头也不抬:“别光惦记钱。赶海靠天吃饭,收成看命。挖得多是运气,挖得少也正常。咱踏踏实实干,别抱太大念想。”
“抱黄的放了?”李二虎愣了愣,“那不是更值钱么?”
“值钱也得讲理。”宋仁泽回头冲他笑,“你想明年还抓不抓?村里早说了,抱黄的见了就放。要是被人盯上,说咱糟蹋产卵,收购站借题发挥扣你一车票子,你哭都来不及。”
“也是。”李二虎把竹篓往肩上挪了挪,小声嘀咕,“我就问问,心里有个数。”
“数不是嘴上问出来的。”宋仁泽抬脚跨过一片软泥,“是眼睛盯出来的,手摸出来的。看路,三步一停,踩根须,别踏平了洞口。”
“我踩轻点。”李二虎憋着劲儿抬脚,“老大,你说这片红树根是不是比昨天更外头了?”
“潮走得快。”宋仁泽低头看了看滩涂,“风偏北,潮头斜着窜,留给咱的时间短。再摸两口洞就撤。”
“成。”李二虎压低嗓子,“要是这篓凑够三十来斤,能不能换一扇纱门给娘?”
“看品相。”宋仁泽笑,“品相好了,纱门不在话下。回头再给你娘置把新锅铲,别老用那把缺口的。”
“你还惦记这个。”李二虎乐,“我娘肯定得夸你。”
说话间,宋仁泽蹲了下去,指尖在湿泥上轻轻画了个圈:“看见没?这道像倒着写的八字,脚毛拖出来的。蟹往里退了,洞口新冒的气泡还没散,里头多半有主。”
“我来挖?”李二虎把铁勺递过去,又缩了缩手,“还是你来吧,我下手老糟。”
“你拿钩子。”宋仁泽把手电含在嘴边,双手并用,勺子刮,指腹探,“洞不直,先掏弯,别把洞顶捅塌了。”
泥里嘶嘶冒泡,勺子碰到硬物,他指尖一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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