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争的硝烟渐渐散去,一种更深远的变革正在帝国内部悄然发生——这不是刀剑的锻造,而是思想的淬火。
一、格物院的灯火
腊月的北京城寒风刺骨,但位于西直门外的帝国格物院大殿内却暖意融融。三十六盏最新式的煤气灯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来自全国各地的学者们正围坐在长桌旁激烈争论。桌上摊开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各种奇特的图纸、模型和实验记录。
“根据重复实验数据,光的折射率与介质密度确有关联!”年轻的研究员徐光启(与历史人物同名)激动地指着水槽中的棱镜实验装置,“这与沈老先前提出的‘光微粒说’存在矛盾……”
“荒谬!”白发苍苍的 optics 专家沈继周拍案而起,“若按你的‘波动说’,如何解释影子边缘的清晰界限?难道波能突然停止吗?”
这是格物院每月一次的学术辩论会。五年前,这里还只是少数奇技淫巧爱好者的聚会场所;如今却已成为帝国顶尖学者交流思想的核心平台。变化的不仅是规模,更是研究的深度和专业性。
在隔壁的化学实验室里,另一种革命正在发生。曾经的道士炼丹术,正在被系统的元素分析所取代。李时珍的孙子李建元小心翼翼地将一块锌片浸入稀硫酸中,收集着产生的氢气。
“不同金属与酸反应产生的气体体积确有规律……”他在实验记录本上认真标注。这个发现看似简单,却预示着化学定量分析的萌芽。
而最令人惊讶的变化发生在生物学部。曾经被归为“农学”“医药”的零散知识,正在整合成全新的知识体系。年轻的赵学敏刚刚完成对四百种昆虫的解剖绘图,他提出的“昆虫口器分类法”正在颠覆传统的虫害防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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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学科的分化与专业深耕
这种专业化的趋势,最早是从军事需求中催生的。
火炮专家王徵如今专注于弹道计算,他的工作室堆满了各种角度和初速的计算手稿。“同样是抛物线,实心弹与开花弹的轨迹差异很大,”他向助手解释,“必须考虑空气阻力和弹体旋转。”
而在隔壁的冶金实验室,曾经的铁匠大师傅们开始使用温度计和化学分析手段。“高碳钢的硬度确实更优,但韧性不足,”一位老师傅指着刚刚断裂的样品,“需要找到最佳的含碳量平衡点。”
这种专业化趋势很快向民用领域蔓延。曾经包治百病的郎中,开始分化为内科、外科、妇科等专科;负责治水的官员中,出现了专门研究流体力学的水利工程师;甚至连农学家也分化出土壤、育种、病虫害等不同方向。
变化的标志**件,是天启四十五年《帝国学术分类大纲》的颁布。这份由格物院牵头编制的文件,首次将知识明确划分为“物理”“化学”“生物”“地学”等大门类,其下又细分为数十个专业方向。
“分类不是割裂知识,而是为了更深入地研究。”主持编制工作的老学者徐光启(与前文研究员同名不同人)如是说。他桌上放着一封来自南洋的信件,巨港的橡胶种植园正在请求植物病害专家支援——这正是专业分化的现实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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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新式学术生态的形成
随着学科分化,一种全新的学术生态逐渐成型。
《自然》学刊的创刊是里程碑事件。这本每季度出版的刊物,采用严格的匿名评审制度,刊载的多是公式、实验数据和图纸,与传统的诗文辞赋截然不同。最新一期上,一篇关于电磁感应的论文引发了持续数月的争论。
学术社团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北京城南的“化学会”每周举行实验演示,参加者需要提前报名并通过基础知识测试;“物理学会”则定期举办讲座,最近一次关于蒸汽机效率的演讲,甚至吸引了工部的官员旁听。
最革命性的变化发生在人才培养领域。帝国大学堂正式设立“格物科”,下设数理、化育、生物三个学系。入学考试不再考八股文,而是测试算学、逻辑和实验能力。
“我们需要专才,”校长在开学典礼上直言,“就像军队需要专业的炮兵、工兵一样,帝国建设需要专业的科学家。”
这种专业化趋势甚至影响了官员选拔。今年吏部的“特殊人才举荐”中,首次单列了“格物人才”类别,要求推荐者提供具体的研究成果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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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传统与创新的碰撞
专业化道路并非一帆风顺,最大的阻力来自传统观念。
“君子不器”的古训仍是许多士大夫的信条。当年轻的化学家试图在《自然》学刊上发表论文时,一位翰林院编修公开质疑:“终日与瓶罐为伍,与匠人何异?”
更激烈的冲突发生在医学领域。当外科医生首次提出手术消毒的概念时,太医院的老太医们集体反对:“祖宗之法,何须更改?”直到一份统计数据显示,采用新法的军医院伤员死亡率下降三成,争议才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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