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沉重而令人安心。门内是一个狭窄、拥挤、却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老式单元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化学药剂的独特味道,混杂着旧书本和灰尘的气息。
祥叔——那个头发灰白、穿着沾有各色颜料污渍工装裤的男人——转过身,用那双经历过风霜、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晚,眉头紧锁:“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搞成这副样子?你妈呢?她知不知道你跑我这来了?”
提到母亲,林晚鼻尖一酸,强忍着的委屈和恐惧差点决堤。她摇摇头,声音沙哑:“祥叔,我妈她……已经不在了。我……我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有人要杀我,我没办法才……”
祥叔脸上的惊讶变成了错愕,随即沉痛地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了些许:“清婉她……唉……真是……先进来坐下慢慢说。”
他引着林晚穿过堆满各种奇怪零件、旧画框和半成品雕塑的客厅,来到里面一间更小的、被改造成暗房的屋子。屋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红色安全灯,墙上挂着各种冲洗照片的工具,操作台上摆着几个装着不同液体的显影盘,整个空间显得神秘而专业。
“这里说话安全。”祥叔拉过一把旧椅子让林晚坐下,自己靠在操作台边,表情严肃,“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谁要杀你?跟你妈有关?”
林晚看着祥叔关切而真诚的眼神,又想起母亲以前提起这位老友时说他“脾气怪但人绝对可靠”,心中稍定。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简洁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母亲的真实死因、林卫国的真面目、神秘的药盒和“夜莺”、旧货市场的陷阱和追杀、沈聿深的重伤,以及最重要的——那个可能指向她生父顾景轩和某个可怕项目的胶卷,选择性地告诉了祥叔。至于顾景轩可能还活着的猜测和沈父可能牵扯其中的疑虑,她暂时隐瞒了,不是不信任,而是事情太过骇人,她需要先确认胶卷的内容。
祥叔越听脸色越是凝重,听到最后,花白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沉默地拿起桌上的老烟斗,塞了点烟丝,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暗红色的灯光下缭绕,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晦暗难明。
“顾景轩……V.K项目……‘夜莺’……”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神中闪过一丝林晚看不懂的追忆和痛楚,“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些东西还是阴魂不散……还牵扯到了清婉和你……”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林晚紧紧攥着的右手上:“所以,你冒险跑来,就是为了冲洗那个胶卷?”
林晚用力点头,摊开手掌,那个染血的金属胶卷盒在暗红色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祥叔,这是我唯一的线索了!求您帮帮我!我必须知道里面是什么!”
祥叔盯着那个胶卷盒,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只有烟斗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将烟斗在鞋底磕了磕,站起身:“好,我帮你。不为别的,就为了清婉,我也得弄明白怎么回事。”
他走到操作台前,熟练地准备好显影液、停影液和定影液,然后戴上橡胶手套,朝林晚伸出手:“东西给我吧。放心,我这儿虽然旧,家伙事都还能用,手艺也没丢。”
林晚小心翼翼地将胶卷盒递给他,手心因为紧张而全是汗。
祥叔接过胶卷盒,入手沉甸甸的,尤其是看到盒盖上那已经发暗的血迹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深深看了林晚一眼,没再多问。他熟练地拧开盒盖,取出里面那卷小小的胶卷,在暗红色灯光下,动作流畅而专业地将其装入显影罐,盖紧盖子。
接下来的步骤需要在全黑环境中操作。祥叔关闭了安全灯,整个暗房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黑暗中屏息凝神,只能听到祥叔熟练操作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液体的倾倒、罐子的轻轻摇晃、计时器细微的滴答声……
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黑暗中,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声音。那卷小小的胶片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是希望的曙光,还是更可怕的深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祥叔长出了一口气,打开了暗房的红灯。
昏红的光线再次亮起。祥叔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复杂,他看了一眼林晚,声音有些干涩:“……显影完成了。你自己来看吧。”
他走到墙边,打开一个看片灯箱,将已经冲洗好的胶片夹在上面。
透明的胶片上,一排排黑白影像清晰地呈现出来。
林晚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到灯箱前,睁大眼睛看去——
胶片的前几张,似乎是某个实验室内部的场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忙碌着,各种精密的仪器闪烁着指示灯。其中一张,清晰地拍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操作一台复杂的设备——正是照片上的顾景轩!他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种理想主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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