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那一声闷响,像一块巨石砸进沈聿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也彻底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所有声音。
巨大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
没有开灯。月光被厚重的窗帘完全隔绝,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陈年纸张和木质家具混合的陈旧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父亲生前常用的那种冷冽须后水的残香。
沈聿深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每一次呼气都沉重得像是在吐出血块。婴儿房里那惊心动魄的窒息瞬间,赵慧兰冰冷精准的急救,她最后那句如同淬毒冰锥般的警告……还有楼梯转角林晚浑身湿冷、惊恐绝望的脸……所有的画面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撕扯、冲撞!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浑身浴血的困兽,被巨大的痛苦、冰冷的愤怒和无边无际的绝望死死扼住了喉咙!他想嘶吼,想砸碎眼前的一切!可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烙铁,只能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般的嗬嗬声!
“呃啊——!”
一声低沉破碎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毁灭欲的呜咽,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他猛地抬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身后冰冷的实木门板上!
“砰!!!”
沉闷的巨响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他手臂发麻!指关节传来钻心的剧痛!但这痛楚,比起心底那足以撕裂灵魂的煎熬,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需要发泄!需要撕碎什么!需要将那枚刻着“慧兰”和铁锚的戒指!见赵慧兰那张虚伪冰冷的脸!将这盘踞了二十年、带着血腥味的巨大阴影!彻底碾碎!
沈聿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在浓稠的黑暗里踉跄前行!他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地扑向父亲那张宽大的、早已蒙尘的红木书桌!
“哗啦——!”
书桌上一摞码放整齐的旧文件被他粗鲁地扫落在地!纸张如同雪片般散开,在黑暗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还不够!
他猛地拉开沉重的抽屉!里面是父亲生前收藏的一些旧钢笔、印章、还有几本厚重的硬皮笔记本!他像疯了一样,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掏出来,狠狠地砸在地板上!金属和硬物撞击地板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着……寻找着任何能证明!能撕开那黑暗的东西!
父亲……父亲一定留下了什么!他当年那么信任温伯!那么信任……赵慧兰!他的死……绝不可能是意外!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他一定……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沈聿深混乱的脑海!
保险箱!
父亲在书房里有一个嵌入墙壁的小型保险箱!他小时候见过!密码……密码是什么?!父亲曾经无意中提起过……
沈聿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扑到书桌后方的墙壁前!双手在冰冷的墙面上急切地摸索着!指尖划过细腻的墙纸纹理,寻找着记忆中那块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凸起!
找到了!
他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小小的金属按钮!用力按下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声响起。墙壁上,一块伪装得极好的墙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里面一个银灰色的、泛着冷光的金属小门——一个老式的密码转盘式保险箱!
沈聿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盯着那冰冷的金属门,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激动而剧烈颤抖!
密码……密码……
父亲说过……密码是他最珍视的……
一个日期!一个带着海风气息、带着铁锚腥味的日期!二十年前!那艘游艇!那张照片!
沈聿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微颤,猛地落在了冰冷的密码转盘上!
咔哒…咔哒…咔哒…
细微的齿轮转动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清晰无比,每一次拨动都像在拨动命运的琴弦!
终于,三组数字,对上了那个如同诅咒般烙印母亲的生日在他脑海里的日子!
他屏住呼吸,指尖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用力按下了开锁旋钮!
“咔哒。”
一声清脆的解锁声响起!
沈聿深的心跳瞬间停止!他猛地拉开了那扇冰冷的金属小门!
保险箱内部的空间不大,里面没有成捆的现金,也没有耀眼夺目的珠宝。只有几样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黑暗中散发着岁月的微光。
最上面,是一个深棕色的、皮质已经有些磨损的旧钱夹。那是父亲生前一直随身携带的。
钱夹下面,压着一个用暗红色绒布包裹着的、小小的、方方正正的硬物。
在它们旁边,还有一个薄薄的、看起来像是某种证书或文件的硬壳本子。
沈聿深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锁定在那个暗红色的绒布包裹上!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个小小的包裹。绒布的触感柔软而冰凉。他一层一层,极其缓慢地、如同揭开尘封的历史般,打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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