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室的落地钟敲过十一点时,林知夏的笔尖在草图上顿了顿。窗外的雨丝被风卷着斜斜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片水雾,像极了她此刻混沌的思绪。连续改了三版的珠宝设计稿还是不满意,胃里空荡荡的,突然就想起城南老街那家馄饨铺的味道——骨汤熬得发白,撒上一把虾米和香菜,烫得人舌尖发麻,却暖得从胃里一直热到心里。
“想吃城南的馄饨了啊……”她无意识地对着空气呢喃,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外卖软件,却又退出了——那家店只做堂食,从不外卖,而且这个点,怕是早就收摊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林知夏以为是值班保安,头也没回:“麻烦帮我关下走廊灯,谢谢。”
回应她的是个带着水汽的熟悉声音,哑得像被雨泡过:“想吃就直说,跟手机较什么劲?”
林知夏猛地回头,撞进顾沉舟带着雨珠的眼眸里。他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敞开着,里面的白衬衫湿了大半,贴在锁骨处,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怀里抱着个保温桶,桶身还在冒热气,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怎么来了?”她起身时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么大的雨……”
“再大的雨,也挡不住我老婆想吃馄饨。”顾沉舟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解开卡扣的瞬间,浓郁的骨汤香味漫了出来,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雨水气息,奇异地让人安心。他从里面拿出个白瓷碗,盛了满满一碗馄饨,虾米和香菜撒得恰到好处,“快吃,还热乎着。”
林知夏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碗里那一个个胖乎乎的馄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
从城南到老城区的设计室,即使开车最快也要二十五分钟,再加上找车位和排队等时间,这一来一回得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立刻赶了过来,仅仅是因为她随口说了一句想吃馄饨。
她缓缓地舀起一个馄饨,小心翼翼地吹去上面的热气。那热腾腾的雾气在她眼前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让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你刚才自己说的。”顾沉舟的手指划过她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外卖软件的搜索记录上,“还想偷偷点别的糊弄自己?”他突然蹲下身,仰视着她,眼底的水汽混着委屈,像只被淋湿的大型犬,“知夏,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知夏一口馄饨差点喷出来:“你说什么胡话?”
“不然你为什么想吃馄饨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手指轻轻拽着她的裤脚,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你以前想吃糖炒栗子,会打电话让我绕路去买;想喝城西的豆汁,会拽着我早起排队……现在你自己偷偷想,都不告诉我了。”
他的指尖轻轻地、缓缓地在她裤脚的布料上来回摩挲着,仿佛在感受着那布料的质地和温度。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无措的讨好意味。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丝不安:“是不是觉得我烦了?还是觉得我连碗馄饨都给你买不好?”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回答。
林知夏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碗,动作优雅而从容。她的目光与他交汇,然后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微微卷曲,蹭得她的掌心有些发痒。
他的冲锋衣帽子还挂在脑后,没有戴上,露出了他那饱满的额头。额头上沾着一片小小的树叶,显然是他急匆匆跑过来时不小心沾上的。这片小树叶在他的额头上显得有些突兀,但却也为他增添了几分自然和随性的气息。
“傻瓜。”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骨,“我是怕太晚了,你明天还要开会。”
“开会哪有你重要。”顾沉舟突然站起来,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则蹲在她两腿之间,下巴搁在她的膝盖上,“以后不管想吃什么,第一时间告诉我,听见没有?”他的呼吸带着骨汤的香气,拂过她的小腹,惹得她轻轻战栗,“就算是凌晨三点想吃南极的冰虾,我也给你打飞的去买。”
林知夏被他逗笑,指尖掐了掐他的脸颊:“那你不成了阿拉丁神灯了?”
“我是你的专属神灯。”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个个吻过指尖,动作虔诚得像在朝拜,“只能为你实现愿望。”他的吻越来越往下,落在她的手腕内侧,那里的皮肤最薄,能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知夏,你再这样偷偷藏着心事,我会慌的。”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抑着,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细微的变化让林知夏的心弦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以前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受了委屈也总是自己默默地扛着,”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会再次变回那个样子。”
林知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猛地一缩。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刚重生时的自己,那时的她就像一只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和敌意,甚至包括眼前这个深爱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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