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斜斜照进父亲遗留的书房,落在旧书桌的右上角——那里有一道浅褐色的划痕,是她十岁那年打翻墨水瓶时,父亲用美工刀刮掉墨渍留下的,当时还笑着说“这道痕就当给桌子留个纪念”。木质桌面的纹理在光线下格外清晰,指尖划过的时候,能摸到岁月磨出的细腻触感,像父亲从前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
林知夏坐在皮质椅上,椅子的扶手已经被坐得有些发亮,是父亲生前最常坐的位置。她面前的旧电脑屏幕亮着,“请输入密码”的白色提示框已经在黑色背景上亮了半个钟头,光标闪烁着,像在无声地催促。自从昨天在医院退烧后,父亲生前偶尔提过的“重要合作”就总在脑子里打转——他说“等时机到了,就把所有事都告诉知夏”,又联想起顾沉舟和陆明宇的录音,那些“稳住她”的字眼像根刺,让她鬼使神差地翻出了父亲加密的“安全文件”文件夹。
她已经试了五次密码。第一次输的是父亲的生日,“”,回车键按下的瞬间,屏幕弹出“密码错误”的红色弹窗,刺得她眼睛发疼;第二次是自己的生日,“”,依旧是冰冷的红色提示,指尖捏着键盘边缘,指节泛白;第三次是父亲的忌日,“”,弹窗跳出来时,她的喉咙突然发紧,想起去年今天,顾沉舟陪她在墓碑前待了一下午,手里一直攥着她的手,说“叔会希望你好好的”;第四次是他们第一次在码头见面的日子,“”,还是错,指尖无意识地蹭过键盘上的“Enter”键,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让她忍不住缩了缩手。
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反射着阳光,在屏幕上投下一道细小的光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忽然间,某个温暖的画面撞进脑海——去年顾沉舟生日,她在厨房笨手笨脚地做巧克力蛋糕,烤箱温度没调好,边缘烤得有点焦,奶油抹得歪歪扭扭,还不小心把巧克力酱蹭在了左手无名指上,就是现在戴戒指的位置。当时顾沉舟走进厨房,看到蛋糕时眼睛都亮了,笑着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不等她擦手,就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把沾着奶油的指尖含进嘴里,温热的呼吸扫过指腹,带着点巧克力的甜,他说“以后每年生日,都要和你一起过,蛋糕就算烤焦了也没关系”。
心脏像被温水浸过,轻轻跳了一下。林知夏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连自己都没察觉,那串数字已经在脑子里清晰浮现——顾沉舟的生日,“”。她的指尖有些发颤,按第一个“1”的时候,指腹不小心蹭到了相邻的键,赶紧删掉重新按;按到“025”时,手腕微微发抖,生怕又是错误提示。回车键按下的瞬间,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直到听见硬盘转动的轻微声响,才慢慢睁开——屏幕上的提示框消失了,蓝色的文件夹图标缓缓展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文件让她瞬间僵住。
最上面的是一份扫描版的五年前合作协议,甲方是父亲的“林氏贸易”,乙方签名处赫然印着“顾沉舟”三个字,红色的印章盖在两人签名中间,格外醒目。她点开协议,翻到第三条“安全条款”,里面清晰写着:“乙方需全权负责保护甲方女儿林知夏的人身安全,包括但不限于规避第三方威胁、提供应急保护措施,直至合作目标达成”。下面附着的补充条款里,父亲手写批注:“沉舟,知夏就拜托你了,若我出事,务必让她远离这场纷争”。
往下翻是几十封往来邮件,最早的一封发于五年前的深秋,父亲的邮箱发给顾沉舟:“沉舟,陆明宇已经发现账本线索,开始调查我,这个项目风险比预想的大,但为了知夏的安全,我们得赌一把——我会把关键证据藏在城西仓库,你帮忙转移,别让知夏知道,她胆小,怕她受惊吓”。顾沉舟的回复在两小时后:“叔,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安全屋,知夏那边我会盯着,绝不会让她沾到危险,账本我明天就去转移,您注意安全”。
中间几封邮件提到了具体的威胁:“陆明宇派人跟踪知夏,今天在她公司楼下徘徊,我已经让老陈处理了”“知夏最近总说想吃巷口的张记面,我明天陪她去,顺便确认跟踪的人有没有再来”“教知夏学点基础防御吧,万一我不在她身边,她至少能自保”。最新的一封邮件是父亲出事前三天发的:“沉舟,陆明宇找到仓库地址了,我得提前转移账本,你把知夏带到之前的安全屋,别让她回家,等我消息”,顾沉舟的回复带着急意:“叔,我现在就去接知夏,您千万小心,有情况立刻联系我”。
附件文件夹里藏着旧仓库的平面图,用红笔标注着“陆明宇藏货点”“账本藏匿处”,还有一条用虚线画的逃生路线,旁边用父亲的字迹写着:“知夏若调查至此,需从东侧小门撤离,门外五十米有老陈接应,务必提醒她别走正门,陆明宇的人常守在那边”。最下面还有个命名为“应急措施”的文档,里面记着她的过敏药存放位置、常用医院的联系方式,甚至还有她喜欢的医生名字,最后一行是顾沉舟的补充:“知夏怕打针,抽血时要握着她的手,记得带颗草莓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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