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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贵嘶哑的“必须还！”还在阴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垂死之人的疯狂和执念。
卫子戚面色冷峻，没有任何表示。钱钱却上前一步，她的声音清澈而冷静，像一块冰砸在地上，瞬间打破了那股歇斯底里的氛围。
“续命的事，可以谈。”
钱钱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赵永贵浑浊的眼底，“但在这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你在香江，到底是什么角色？凌家那个从香江回来的凌志远，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京？”
元元没有说话，但他向前微微踏出半步，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悄然弥漫开来，笼罩在赵永贵身上。
那感觉并非直接的攻击，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任何谎言都会被瞬间看穿。
赵永贵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他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但随即又被一种扭曲的、近乎病态的得意所取代。他咧开干裂的嘴唇，发出“嗬嗬”的、像是漏风箱一样的笑声。
“香江？呵呵…嗬嗬…”他喘着粗气，眼神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京市？这潭死水…不过是老夫陪你们卫家…玩玩的小棋盘罢了…香江…那才是真正的大舞台…自由世界…金钱…权力…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顿了顿，积攒了一点力气，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凌志远？凌家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小崽子…他不过是我放在京市的一枚棋子…一枚…不怎么听话，还差点坏了我大事的棋子！”
“说清楚！”卫子戚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或许是元元的灵压震慑，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赵永贵这次没有太多隐瞒，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语气时而炫耀，时而怨毒：
“我在香江…不叫赵永贵…他们都叫我…‘赵先生’…”他脸上露出一丝虚伪的得意，“靠着早年…攒下的一点本钱…和那边的一些…‘朋友’关照…混进了上流社会的圈子…古董…字画…地产…什么都沾点…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组织’…”
“什么组织？”钱钱紧盯着他。
“长生会…”赵永贵吐出这三个字时，眼神里透出一种诡异的光，“一个…真正追求大道…探索生命终极奥秘的组织…里面的成员…非富即贵…有的…甚至能接触到这个世界最核心的秘密…”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昆仑山…黑风谷下面的东西…‘长生会’早就注意到了…那不仅仅是矿产…那可能蕴含着…远古的力量…长生的钥匙！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拿到它…献给组织…那样…我就能在会里…一步登天！”
卫子戚眉头紧锁：“所以，你勾结境外势力，雇佣兵，都是为了这个‘长生会’？”
“勾结？嗬嗬…”赵永贵讥笑道，“是合作！
他们提供资金…提供人手…我提供情报和…最终的目标！
大家各取所需！没有‘长生会’的支持…我哪来的钱雇那些国际亡命徒？哪来的最新装备？”
话说到这里，线索逐渐清晰。赵永贵在内地兴风作浪，其真正的根基和野心，竟然远在香江那个纸醉金迷又暗流汹涌的地方。
“凌志远呢？”钱钱再次把话题拉回关键点，“他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凌家…哼…”赵永贵提到凌家，带着一丝不屑，“凌镇山那个老狐狸…早年就是我在内地的重要帮手…帮我处理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和消息传递…凌志远…算是他们家里比较机灵的一个…被我安排到香江…名义上是打理家族生意…实际上…是让他帮我盯着‘长生会’里的风吹草动…同时…也让他暗中收集一些…内地有‘特殊潜力’的人或物的信息…”
“特殊潜力？”元元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却让赵永贵猛地一颤。
赵永贵看向元元，眼神复杂，混合着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贪婪：“就是…像你们这样的…年纪轻轻…却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那个老道士没说错…你们卫家…果然…”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早就通过某种渠道，对钱钱和元元的“不凡”有所猜测甚至了解，凌志远回京，调查卫家恐怕也是任务之一。
“他这次为什么回来？”卫子戚追问。
“两个任务…”赵永贵喘着粗气，“明面上…是代表凌家…重整京市的烂摊子…暗地里…第一…是帮我取回一件…很多年前藏在京市的东西…”
“什么东西？”钱钱立刻抓住关键。
“一件…‘信物’…”赵永贵眼神闪烁，似乎不太愿意细说，“或者说…一把‘钥匙’…关系到能否真正打开…‘长生会’核心秘密的钥匙…我把它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本来想等大事已成再去取…没想到凌家倒得这么快…”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懊恼和愤怒：“第二件事…就是让他想办法…接近你们…尤其是这两个孩子…”他看向钱钱和元元，“确认…你们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特殊’…如果可能…最好能弄到一点…你们的血液或者头发…‘长生会’里…有高人…能通过这些东西…看出很多门道…”
这话让卫子戚三人心头一凛。
赵永贵和其背后的“长生会”，果然早就将目光盯上了他们！
凌志远回京，本身就是一场针对卫家的阴谋！
“可惜啊…”赵永贵嗤笑一声，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残忍，“凌志远这个废物…事情没办成一样…自己还中了你们的招…成了个半死不活的试毒罐子…真是没用的东西！”
一切真相大白。
凌志远的回归，是赵永贵庞大阴谋的一环，目的既是取回重要物品，更是针对卫家，尤其是探查钱钱和元元的秘密。
只是他没想到卫家的反击如此迅猛凌厉，导致这枚棋子还没发挥作用就几乎报废。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信息量巨大，需要消化。
突然，赵永贵像是回光返照般，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和威胁：“现在…你们明白了吧？‘长生会’…对我的计划一清二楚！
昆仑山的东西…他们势在必得！现在…我失败了…但他们不会放弃的！”
他死死盯着卫子戚，尤其是钱钱和元元：“尤其是…当他们知道…内地真的有像你们这样…‘命格非凡’…甚至可能‘不属于这里’的人存在之后…你们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他的声音充满了恶意：“‘长生会’里的那些老怪物…为了追求长生和力量…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他们的触角…能伸到你们想象不到的角落！财富…权力…甚至一些…你们无法理解的手段…”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气息奄奄，却仍不忘最后的要挟：
“救我…帮我续命…我好歹在‘长生会’混了这么多年…知道他们的底细和规矩…有我在中间周旋…你们卫家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等我死了…他们就再无顾忌…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你们…和你们在乎的所有人…将永无宁日！”
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试图抓住什么：“救我…我告诉你们…怎么应对他们…这是你们卫家…欠我的！也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房间里，只剩下赵永贵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以及他话语中带来的、远比京市冬夜更刺骨的寒意。
一个潜伏在香江的、追求长生和超自然力量的庞大神秘组织“长生会”，其阴影仿佛已经透过赵永贵的描述，笼罩了下来。
卫子戚、钱钱、元元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流间，已明白了彼此的判断。
赵永贵的话，真假掺半，但关于“长生会”的存在和其威胁，很可能并非虚言。
这不再是简单的敌我矛盾，而是卷入了一个更诡异、更危险的漩涡。
赵永贵那充满威胁与诱惑的话语，如同垂死蜘蛛吐出的最后丝线，在阴冷的空气中颤抖，试图将卫子戚三人拉入他编织的恐惧之网。
然而，他预想中的惊慌、犹豫甚至是妥协，并未出现在对面三人的脸上。
卫子戚的眼神依旧沉静如深潭，仿佛听到的不是一个庞大神秘组织的威胁，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癔语。
钱钱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了然与轻蔑。
元元的目光则平静地扫过赵永贵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眼神淡漠的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腐朽的死物。
“长生会？听上去很厉害。”钱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语气平缓得没有一丝波澜，“可惜，你搞错了一件事。”
她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视赵永贵骤然缩紧的瞳孔：“你觉得，你的命，或者说你脑子里那点所谓的秘密，够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你觉得，一个藏头露尾、追求所谓长生的组织，能吓住我们？”
元元的声音更冷，如同昆仑山巅的冰雪：“你的生机已绝，邪毒侵髓，神憎鬼厌。
三日之内，必死无疑。大罗金仙也难救。
你口中那‘长生会’若真有本事，为何不先来救你？”
这话如同最终判决，狠狠砸在赵永贵心头。
他猛地瞪大双眼，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嘶吼反驳，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最后的疯狂。
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他视若珍宝的筹码和底牌，在这两个年轻得过分的孩子眼里，根本一文不值，甚至有些可笑。他们的底气，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卫子戚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彻底的漠然。“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理会榻上那具只剩下绝望喘息的行尸走肉，转身带着钱钱和元元，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间弥漫着死亡和腐朽气息的屋子。
黑色的车驶入京市卫家老宅。
夜色已深，但书房里依旧亮着灯。
卫子宸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三人进来，他立刻起身：“大哥，钱钱，元元，你们回来了。”他
神色凝重，“那边情况怎么样？我刚接到消息，赵永贵那边…怕是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卫子戚点点头：“差不多了。
他交代了些东西，关于一个叫‘长生会’的香江组织，回头细说。
他活不过三天。”
卫子宸闻言并不意外，只是眉头皱得更紧：“长生会…我也隐约听到些风声，据说背景很深，手段也很…诡异。
看来后续还会有麻烦。”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嘲讽，“不过，赵永贵这老狐狸，死到临头还在京市给自己留了不少后手。”
他压低声音道：“我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查到，他在北新桥附近还有一处极其隐秘的宅子，用的是化名，连凌家都不知道。
里面具体有什么不清楚，但根据一些零星的物资往来记录判断，很可能藏着他这些年来搜刮的一些…见不得光的老底儿。”
钱钱和元元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对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北新桥？具体地址有吗？”钱钱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卫子宸报了一个详细的地址和门牌号，补充道：“那地方很偏，院子很深，据说常年铁锁把门，邻居都以为没人住。”
“太好了！”钱钱轻轻一拍手，看向元元，“这不是正好给咱们‘补充军饷’了吗？省得咱们自己淘换东西了。”
元元也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正好，刚回来，活动活动筋骨。”
卫子戚看着儿女跃跃欲试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但并未阻止，只是叮嘱道：“务必小心，手脚干净点。
虽然赵永贵快死了，但难免不会有别的眼线。”
“爸，您放心。”钱钱笑道，“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子夜时分，两条几乎融入夜色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北新桥那条僻静的胡同深处。
眼前是一座看起来十分破败的老旧宅院，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铜锁锈迹斑斑，确实像是荒废已久。
但这瞒不过钱钱和元元的眼睛。
“门口有暗锁，门轴连着极细的警铃线。”元元目光一扫，低声道。
“东墙根第三块砖是松的，下面埋着地刺陷阱。”钱钱补充道，“后院槐树上有个伪装成鸟窝的监视探头，不过是老式的，线路都老化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种程度的防护，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
元元指尖微动，一缕极细微的气劲隔空点出，精准地切断了警铃线的核心。钱钱则如灵猫般翻上东墙，轻盈地避开陷阱区域，落入院内。
院内更是机关重重，但两人如入无人之境。
元元感知敏锐，总能提前预警；
钱钱手法精巧，轻易化解各类机关锁扣。
他们直接找到了主卧室。
推开沉重的实木门，里面积满了灰尘，看起来空无一物。
“在地下。”元元指向脚下。
钱钱仔细检查地面，很快发现了一块边缘有细微缝隙的地砖。
她用力按动某个特定角度，地砖悄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阶梯！
一股陈腐却带着奇异檀香和金属冷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两人鱼贯而下。下面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地下室，空气干燥，显然有良好的防潮和通风系统。
当钱钱用手电筒照亮地下室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两人，也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地下室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十几个巨大的樟木箱和紫檀木柜子。
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用油纸包裹的大黄鱼！
金光灿灿，几乎晃瞎人眼。
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根！
第二个箱子里，是满满一箱的袁大头和鹰洋，银光闪闪。
第三个箱子里，则是各种翡翠、玉佩、宝石，品质极高，在光线下流光溢彩。
旁边的紫檀木柜子里，分门别类地放着卷轴。
展开几幅，竟然是唐宋的古画！
意境高远，笔法精妙，绝对是珍品！
还有一摞摞的古籍善本，散发着墨香。
另一个角落的箱子里，则是各式各样的官窑瓷器、青铜器，甚至还有一尊小巧玲珑的金佛！
这些财宝和古物的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这几乎是赵永贵大半辈子巧取豪夺、积累下来的惊人财富！
“这老东西…可真能搜刮！”钱钱感叹道，随即毫不客气地开始清点，“这些黄金和银元，正好可以补充我们的经费。
这些古玩字画…有些来路不正，不好出手，但可以先收起来。”
元元的注意力则被地下室最里面一个单独的小巧保险箱吸引。
他走过去，手指在锁孔附近拂过，感应了一下：“这里面…能量波动有点特别。”
钱钱也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保险箱的机械锁和密码盘：“老式的双环牌保险箱，有点麻烦，但能开。”她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几件特制的细针和听筒，俯下身，屏息凝神。
寂静的地下室里，只有极细微的机簧转动声和钱钱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约莫一刻钟，“咔哒”一声轻响，保险箱的门弹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样东西：一叠用油布包着的房契地契，几本厚厚的加密账本（记录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和关系网），一小盒品相极佳的野生老山参和麝香，以及…一个用紫檀木盒精心装着的、通体漆黑、触手冰凉、刻满了诡异符文的骨制令牌！
那令牌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却阴寒的能量波动，正是元元之前感应到的。
“这令牌…有点邪门。”元元拿起令牌，仔细感知，“像是某种信物，或者…施展邪术的法器。可能和‘长生会’有关。”
“好东西都带走！”钱钱毫不犹豫，开始动手。
她和元元如同变戏法一般，那些沉重的箱子、柜子，在他们手触碰后，便诡异地消失不见，被收进了只有他们能开启的神秘空间里。
不到半小时，整个地下室被搬得空空如也，只剩下积尘和空架。
两人仔细消除了所有来过的痕迹，如同幽灵般悄然离开，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再次完好地挂在大门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夜色深沉，卫家老宅的书房里，灯光依旧。一场无声的“抄家”，为这次京市之行，添上了一笔极其丰厚且意外的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