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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白话版 齐纪八 (公元499年)

作者:鬼老七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7 23:16:34

永元元年(己卯年,公元499年)

春季,正月初一(戊寅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更改年号为永元。

太尉陈显达统领平北将军崔慧景等人的四万大军进攻北魏,想要收复雍州各郡;正月初六(癸未日),北魏派遣前将军元英率军抵抗。

正月初八(乙酉日),北魏孝文帝从邺城出发返回洛阳。

正月十四(辛卯日),南齐皇帝萧宝卷到南郊祭祀天神。

正月二十一(戊戌日),孝文帝抵达洛阳,途中经过李冲的府第。当时李冲正卧病在床,孝文帝远远望见他的府门,不禁落泪;接见洛阳留守官员时,每当谈到李冲,孝文帝总会流下眼泪。

孝文帝对任城王元澄说:“我离开京城以来,旧的习俗有没有稍微改变?”元澄回答:“陛下的教化让京城日益更新。”孝文帝说:“我进城时,还看见车上的妇人仍戴着帽子、穿着小袄(这是北魏旧俗服饰),怎能说‘日益更新’!”元澄辩解:“穿旧服饰的人少,不穿的人多。”孝文帝斥责道:“任城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非要让全城人都不穿旧服饰才算吗!”元澄和留守官员都脱下官帽请罪。

正月二十七(甲辰日),北魏宣布大赦。此前孝文帝前往邺城时,李彪曾在邺城南郊迎接拜见,并为过去的过错请罪。孝文帝当时说:“我本想任用你,但因李仆射(李冲)的缘故才作罢。”随后安慰了李彪,让他回去。不久,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告发:“太子元恂被逮捕时,曾亲手写信为自己申辩,李彪却没有把这封信上报。”尚书省上奏请求将李彪押解到洛阳审问。孝文帝认为李彪不会这么做,便让李彪坐着牛车(未经捆绑)前往洛阳,恰逢大赦,李彪得以赦免罪责。

北魏太保、齐郡灵王元简去世。

二月初五(辛亥日),北魏任命咸阳王元禧为太尉。

孝文帝连年在外征战,冯皇后(幽皇后)暗中与宦官高菩萨私通。等到孝文帝在悬瓠病重时,冯皇后更加毫无顾忌,中常侍双蒙等人成为她的心腹。

彭城公主是宋王刘昶的儿媳,此时已守寡。冯皇后想让自己的同母弟弟北平公冯夙娶彭城公主,孝文帝同意了这门婚事;但彭城公主不愿意,冯皇后却强迫她出嫁。彭城公主秘密带着家仆冒雨前往悬瓠,向孝文帝哭诉此事,还详细揭发了冯皇后的所作所为。孝文帝心中怀疑,却暂时隐瞒了这件事。冯皇后得知后,才开始害怕,暗中与母亲常氏让女巫搞“厌祷”(一种诅咒他人的巫术),并对女巫说:“如果皇帝的病治不好,我一旦能像文明太后那样辅佐年幼的君主临朝执政,一定会重赏你,让你享尽富贵。”

孝文帝返回洛阳后,立即逮捕了高菩萨、双蒙等人,经过审问,他们全部招供。孝文帝在含温室过夜时,召冯皇后入宫,让她坐在东边的柱子旁,距离自己的床榻有两丈多远,命令高菩萨等人当面陈述与冯皇后的私情。随后又召彭城王元勰、北海王元详入宫,对他们说:“她过去是你们的嫂子,现在是与你们无关的路人,你们进来不用回避她!”又说:“这个女人想亲手用刀刺我的肋部!我看在她是文明太后家族女子的份上,没有废黜她,只是把她空置于宫中,希望她能自己了断;你们不要以为我对她还有情意。”元勰、元详退出后,孝文帝让冯皇后与他们诀别;冯皇后跪拜磕头,流泪不止,之后被送入后宫居住。其他妃嫔仍然按照皇后的礼仪侍奉她,只是下令太子不再向她朝拜而已。

起初,冯熙(文明太后的哥哥)娶了恭宗(北魏景穆帝拓跋晃,孝文帝祖父)的女儿博陵长公主。冯熙有三个女儿,两个成为皇后(冯废后、冯幽后),一个成为左昭仪,因此冯氏家族的尊贵与宠信在群臣中无人能及,获得的赏赐累计达数万之多。博陵长公主生下两个儿子:冯诞、冯修。冯熙官至太保,冯诞官至司徒,冯修任侍中、尚书,冯熙的庶子冯聿任黄门郎。黄门侍郎崔光与冯聿一同在宫中当值,曾对冯聿说:“你家富贵到了极点,最终一定会衰败。”冯聿反驳:“我家从未做过亏心事,你为什么要毫无根据地诅咒我!”崔光说:“不是我诅咒你。事物发展到极致就一定会走向衰败,这是天地间的常理。如果用古代的事例推算,你家不能不谨慎啊。”过了一年多,冯修就出事了。冯修性格浮躁好胜,冯诞多次告诫他,他却不知悔改,冯诞只好向文明太后和孝文帝报告,孝文帝下令杖打冯修。冯修因此怨恨冯诞,就找毒药,让冯诞身边的人毒杀冯诞。事情败露后,孝文帝想处死冯修,冯诞却主动承担责任,恳切请求饶冯修一命。孝文帝也考虑到冯熙年老,只杖打了冯修一百多下,将他贬为平城的普通百姓。后来冯诞、冯熙相继去世,不久冯皇后被废黜,冯聿也被朝廷弃用,冯氏家族就此衰败。

二月十七(癸亥日),北魏任命彭城王元勰为司徒。

陈显达与北魏元英交战,多次击败元英的军队。陈显达围攻马圈城四十天,城中粮食耗尽,守军只能吃死人肉和树皮。二月二十七(癸酉日),北魏守军突围逃跑,陈显达的军队斩杀、俘虏了上千人。陈显达进入马圈城后,将士们争相抢夺城中的绢帛,没有追击逃跑的魏军。陈显达又派遣军主庄丘黑进攻南乡,成功攻克。

孝文帝对任城王元澄说:“陈显达侵扰我国边境,我如果不亲自出征,就无法制服他。”三月初四(庚辰日),孝文帝从洛阳出发,命令于烈留守洛阳,任命右卫将军宋弁兼任祠部尚书,代理“七兵事”(掌管军事的官职),辅佐于烈。宋弁处理政务精细勤勉,孝文帝对他的恩宠礼遇仅次于李冲。

三月初七(癸未日),孝文帝抵达梁城。崔慧景正在进攻北魏的顺阳,顺阳太守、清河人张烈坚守城池;三月初八(甲申日),孝文帝派遣振威将军慕容平城率领五千骑兵前去救援顺阳。

自从孝文帝生病以来,彭城王元勰一直留在宫中侍奉他服药治病,昼夜不离左右,孝文帝的饮食他一定先尝过再端给孝文帝,自己则头发散乱、满脸污垢,连衣服都不脱就睡觉。孝文帝因长期生病,性情变得暴躁易怒,身边侍从稍有不慎,动辄就会被下令处死。元勰总是顺着孝文帝的心意,寻找合适的时机劝谏,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三月初十(丙戌日),孝文帝任命元勰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掌管全**队)。元勰推辞说:“我侍奉陛下治病都忙不过来,怎能再治理军队!希望陛下另选一位亲王,让他总管军事,我才能专心照料陛下的病情。”孝文帝说:“侍奉我治病、治理军队,都要依靠你。我的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很担心活不了多久;安定全军、保住国家,除了你还能有谁!你怎么能再请别人接替,违背我托付的心意呢!”

三月二十一(丁酉日),孝文帝抵达马圈城,命令荆州刺史、广阳王元嘉扼守均口,阻断南齐军队的退路。元嘉是元建的儿子。

陈显达率领军队渡过均水向西进军,占据鹰子山修筑营垒;军中士兵情绪沮丧、心怀恐惧,与魏军交战,多次战败。北魏武卫将军元嵩摘下头盔冲锋陷阵,将士们紧随其后,南齐军队大败。元嵩是元澄的弟弟。

三月二十二(戊戌日)夜里,军主崔恭祖、胡松用黑色布幔裹住陈显达,几个人抬着他,从小路经分碛山逃出均水口,向南撤退。三月二十三(己亥日),魏军缴获了陈显达军队的物资,数量以亿计算,孝文帝将这些物资分赏给将士,又追击南齐军队到汉水才返回。南齐左军将军张千战死,士兵死亡的有三万多人。

陈显达北伐时,军队曾进入汋均口。广平人冯道根劝陈显达说:“汋均水水流湍急,军队前进容易、后退困难;如果北魏军队守住险要关口,我们的军队就会首尾受困。不如把船只全部丢弃在酂城,从陆路徒步前进,让各营依次排列,大张旗鼓地进军,一定能打败魏军。”陈显达没有听从。冯道根带着自己的家丁随军出征,等到陈显达夜里撤退时,士兵们不熟悉山路,冯道根每次走到险要之处,就停下马为大家指明道路,众人依靠他才得以保全性命。朝廷下诏任命冯道根为汋均口戍副。陈显达一向有威名,经过这次战败,威名大损。御史中丞范岫上奏请求罢免陈显达的官职,陈显达也自己上表请求辞职;朝廷都没有同意,反而任命陈显达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也放弃顺阳,撤兵返回南齐。

三月二十四(庚子日),孝文帝病情加重,决定向北返回洛阳,到达谷塘原时,对司徒元勰说:“后宫的冯皇后长期违背妇德,我死后,可以赐她自尽,用皇后的礼仪安葬她,这样或许能避免冯氏家族的丑名传开。”又说:“我的病越来越重,恐怕一定治不好了。虽然打败了陈显达,但天下还没有平定,太子年幼弱小,国家的安危全靠你了。过去霍子孟(霍光)、诸葛孔明(诸葛亮)以异姓的身份接受先帝托孤,何况你是我的亲弟弟,又贤明能干,怎能不努力承担这份重任!”元勰流泪说:“平民百姓,尚且能为知己献出生命;何况我依托先帝的神灵,蒙受陛下的恩宠!但我作为陛下的至亲,长期参与朝廷机密事务,得到的宠信和荣耀显赫,天下没有人能比得上;我之所以敢接受重任而不推辞,正是依仗陛下像日月一样光明,能宽恕我不知退让的过错。现在又任命我为首席大臣,总掌朝政大权;这样会让我因‘功高震主’而招致灾祸,这是必然的。过去周公是圣人,周成王也是英明的君主,周公尚且难免被怀疑,何况我呢!如果这样安排,陛下对我的爱护,就不能算是有始有终了。”孝文帝沉默了很久,说:“仔细想想你的话,确实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于是亲手写下诏书给太子:“你的叔父元勰,品行高洁,如同白云一样纯净;他厌恶荣华富贵,把松竹的坚贞作为人生追求。我从小就与他亲密相处,不忍心与他分离。我去世后,准许元勰辞去官职,放弃爵位,满足他淡泊退让的本性。”孝文帝又任命侍中、护军将军北海王元详为司空,镇南将军王肃为尚书令,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元嘉为左仆射,尚书宋弁为吏部尚书,让他们与侍中、太尉元禧,尚书右仆射元澄等六人共同辅佐朝政。

夏季,四月初一(丙午日),北魏孝文帝在谷塘原去世。孝文帝对各位弟弟十分友爱,始终没有隔阂。他曾从容地对咸阳王元禧等人说:“我死后,如果子孙后代偶遇不成器的君主,你们可以观察情况,能辅佐就辅佐,不能辅佐就取而代之,不要让江山被外人夺走。”孝文帝亲近任用贤能之人,听从正确意见如同水流向低处一样自然,处理政务精细勤勉,从早到晚不知疲倦。他常说:“君主最担心的是不能做到内心公平、对事物秉持诚意。若能做到这两点,即便是像胡、越那样疏远的人,也能变得像兄弟一样亲近。”他执法虽严厉,对大臣的过错绝不宽容,但对人犯下的小过失,往往会宽恕。曾在饭中发现虫子,又有侍从进献肉汤时不小心烫伤他的手,他都笑着赦免了相关的人。祭祀天地五郊、宗庙二分(春祭、秋祭),他从未不亲自到场主持礼仪。每次外出巡游或领兵出征,官员上奏请求修整道路,他总说:“粗略修补桥梁,能通车马就行,不用铲除草皮把路面修得太平整。”在淮南领兵时,如同在本国境内一样,严禁士兵踩踏损坏粟稻;有时砍伐百姓的树木供给军用,都会留下绢帛作为赔偿。宫室不到万不得已不修建,衣服穿破了,洗干净再继续穿,马鞍、马勒只用铁木制作而已。孝文帝年幼时力气大且擅长射箭,能用手指弹碎羊骨,射猎禽兽没有射不中的;到十五岁时,就不再打猎了。他常对史官说:“时事不能不如实记载。君主掌握赏罚大权,没人能制约他;如果史书再不记录他的恶行,那君主还有什么可畏惧忌惮的呢!”

彭城王元勰与任城王元澄商议,因陈显达撤退还没走远,担心他回头突袭,于是决定隐瞒孝文帝去世的消息,把孝文帝的遗体移到可躺卧的车舆中,只有他们二人和身边几个侍从知道实情。元勰出入时神色和往常一样,侍奉饮食、进献药物、处理外面的奏章,都和平日没有区别。几天后,队伍抵达宛城,夜里把卧舆抬到郡府厅堂,趁机为孝文帝收殓入棺,再把棺木放回卧舆内,外面没人知晓这件事。元勰派遣中书舍人张儒奉诏书征召太子;又秘密把孝文帝去世的消息告知留守洛阳的于烈。于烈安排留守与随行人员的事务,举止毫无异常。太子抵达鲁阳,遇到载有孝文帝棺木的车舆,才正式发布丧事消息;四月十二(丁巳日),太子即位,宣布大赦天下。

彭城王元勰跪着向新帝(北魏世宗)呈交孝文帝的几份遗诏。东宫的官员大多怀疑元勰有谋反之心,暗中防备他,而元勰秉持诚意、恪守礼仪,最终没有让对方找到可乘之机。咸阳王元禧抵达鲁阳,先留在城外观察局势变化,过了很久才进城,对元勰说:“你这次处理丧事,不仅辛苦,实在也很危险。”元勰说:“兄长年纪大、见识深,所以知道其中有危险;我当时像手握毒蛇、骑着猛虎一样(身处险境却无暇顾及),没觉得艰难。”元禧说:“你是埋怨我来得晚了吧。”

元勰等人依据孝文帝的遗诏,下令赐冯皇后自尽。北海王元详派长秋卿白整进宫给冯皇后送毒药,冯皇后边跑边哭喊,不肯喝毒药,说:“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命令,这是各位亲王要杀我啊!”白整上前按住她,强迫她喝下毒药,冯皇后随即死去。冯皇后的灵柩运到洛阳城南,咸阳王元禧等人确认她确实已死,对视着说:“就算没有先帝遗诏,我们兄弟也该决定除掉她;怎能让品行不端的妇人掌控天下、杀害我们呢!”朝廷给冯皇后定谥号为“幽皇后”。

五月十八(癸亥日),南齐朝廷加封抚军大将军始安王萧遥光为开府仪同三司。

五月二十一日(丙申日,此处日期或为史料记载误差,需结合上下文核对),北魏将孝文帝安葬在长陵,定庙号为“高祖”。

北魏世宗(宣武帝)想任命彭城王元勰为宰相;元勰多次陈述孝文帝的遗旨,请求满足自己淡泊退隐的心愿,世宗对着他悲痛大哭。元勰不断恳切请求,世宗最终任命他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等七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定州刺史。元勰仍坚决推辞,世宗不准许,他才前往定州任职。

北魏任城王元澄因王肃是外来归附之人,职位却在自己之上,内心很不服气。恰逢南齐投降北魏的严叔懋告发王肃图谋逃回江南,元澄立即拘禁了王肃,并上奏声称王肃谋反;但经过核查,没有找到谋反的证据。咸阳王元禧等人上奏弹劾元澄擅自拘禁宰相,元澄被免去官职,回到府第居住,不久后被外放为雍州刺史。

六月二十四(戊辰日),北魏追尊世宗的生母高氏为“文昭皇后”,将她的牌位供奉在高祖(孝文帝)的宗庙中配享祭祀,同时扩建高氏的旧墓,命名为“终宁陵”。追赐高氏的父亲高飏勃海公爵位,定谥号为“敬”,让高飏的嫡孙高猛继承爵位;封高氏的哥哥高肇为平原公,弟弟高显为澄城公;三人在同一天接受封爵。世宗一直没见过几位舅舅,这时才赐给他们衣服、头巾并召见,几人都因紧张而不知所措;短短几天内,他们就变得富贵显赫。

秋季,八月初五(戊申日),北魏遵照孝文帝的遗诏,将后宫中三夫人以下的妃嫔全部遣送回家。

南齐的新帝(东昏侯萧宝卷)在做太子时,就不爱学习,只知无节制地嬉戏玩乐;性格迟钝木讷,不爱说话。等到即位后,他不与朝廷大臣交往,只亲信宦官以及身边的御刀、应敕(负责传达旨意的侍从)等侍从人员。

当时,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轮流在宫内省署值班,按日子签署诏书。雍州刺史萧衍听说后,对堂舅、录事参军范阳人张弘策说:“一个国家有三位掌权的大臣,尚且难以治理,何况现在六位权贵同时在朝,他们必然会互相图谋,祸乱很快就要发生了。要想避祸求福,没有比雍州更合适的地方了,只是我的弟弟们都在京城,恐怕会遭遇灾祸,应当再和益州(萧衍兄长萧懿任职之地)商议对策。”于是萧衍暗中与张弘策整治武器装备,其他人都不能参与谋划。他招募了上万名勇猛的士兵,砍伐了大量木材、竹子,沉入檀溪中,又堆积了像小山一样多的茅草,都没有立即使用。中兵参军东平人吕僧珍察觉了萧衍的意图,也私下准备了几百张船橹。此前,吕僧珍担任羽林监时,徐孝嗣想把他召到自己府中任职,吕僧珍知道徐孝嗣难以长久掌权,坚决请求跟随萧衍。这时,萧衍的哥哥萧懿被免去益州刺史职务返回京城,途中暂时代理郢州事务,萧衍派张弘策劝说萧懿:“现在六位权贵地位相当,每人都能起草诏书,为一点小事争夺权力,按情理必然会互相残杀。皇上从做太子时起就没有好名声,亲近身边小人,性情偏执、残忍暴虐,怎会愿意把朝政交给各位大臣,自己空坐皇位、只在诏书上签字呢!他对大臣的猜忌怨恨积累已久,一定会大肆诛杀朝臣。始安王萧遥光想做像西晋赵王司马伦那样篡权的事,迹象已经显现;但他性格多疑、气量狭小,只会成为祸乱的开端。萧坦之猜忌刻薄、盛气凌人,徐孝嗣容易被人操控,江祏没有决断力,刘暄愚昧软弱;一旦祸乱爆发,朝廷内外都会土崩瓦解,我们兄弟幸好驻守外地藩镇,应当为自身打算;趁现在猜忌防备还没产生,应把弟弟们都召到身边,否则日后恐怕想脱身都没有门路了。郢州控制着荆州、湘州,雍州兵力精锐强盛,天下太平就竭诚效忠朝廷,天下大乱就足以挽救危局;根据时势决定进退,这是万无一失的计策。如果不早点谋划,后悔就来不及了。”张弘策又亲自劝说萧懿:“凭你们兄弟的英武,天下无人能敌,占据郢州、雍州,为百姓请命,废黜昏君、拥立明君,容易得像翻手掌一样,这是春秋时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大业啊。不要被昏庸的君主欺骗,让自己死后被人耻笑。雍州方面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希望你好好谋划!”萧懿没有听从。萧衍于是把弟弟骠骑外兵参军萧伟、西中郎外兵参军萧憺接到襄阳。

起初,南齐高宗(明帝萧鸾)虽然临终前托付多位大臣辅政,但把很多心腹重任交给了江祏兄弟。江祏、江祀轮流在殿内值班,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要经过他们同意。新帝逐渐想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徐孝嗣无法阻止,萧坦之有时会提出不同意见,而江祏却坚决压制,新帝对此深感愤怒。新帝身边的会稽人茹法珍、吴兴人梅虫儿等人,深受新帝信任,江祏却常对他们的行为加以限制,茹法珍等人对江祏恨得咬牙切齿。徐孝嗣对江祏说:“皇上对有些事已有不同意见,怎能总是和他对抗呢!”江祏说:“只要把朝政交给我,一定不会有什么可担忧的。”

皇帝(萧宝卷)的失德行为日渐明显,江祏商议废黜皇帝,拥立江夏王萧宝玄。刘暄曾担任萧宝玄的郢州行事,处理事务过于苛刻。有人向萧宝玄献马,萧宝玄想观赏,刘暄说:“马有什么可看的!”萧宝玄的妃子想要煮鸭肫,手下人向刘暄请示,刘暄说:“早上已经煮了鹅,没必要再煮这个。”萧宝玄怨恨地说:“舅舅太没有外甥舅之间的情分了。”刘暄因此忌恨萧宝玄,不赞同江祏的提议,反而想拥立建安王萧宝寅。江祏与始安王萧遥光秘密谋划,萧遥光自认为年纪更大,想要自己称帝,就用含蓄的话打动江祏。江祏的弟弟江祀也认为年幼的君主难以保住皇位,劝江祏拥立萧遥光。江祏心意动摇,就去询问萧坦之。当时萧坦之正在为母亲守丧,被起用为领军将军,他对江祏说:“明帝(萧鸾)即位,已经不是按照正常顺序,天下人到现在还不服气。如果再做废立君主的事,恐怕天下会分崩离析,我不敢参与这件事。”说完就回到家中继续守丧。

江祏、江祀暗中对吏部郎谢杋说:“江夏王年纪小,要是不能承担治国重任,难道还要再废立一次吗?始安王年纪大,继位不会违背众人的期望。我们不是要靠这个谋求富贵,只是为了让国家安定。”萧遥光又派亲信丹阳丞南阳人刘祏暗中向谢杋表达心意,想拉他入伙,谢杋没有回应。不久,萧遥光让谢杋兼任卫尉事务,谢杋害怕了,就把江祏的谋划告诉了太子右卫率左兴盛,左兴盛不敢揭发。谢杋又劝说刘暄:“一旦始安王登基,刘沨、刘晏就会占据你现在的位置,只会把你当成反复无常的人。”刘晏是萧遥光的城局参军。刘暄假装惊讶,骑马快去告诉萧遥光和江祏。萧遥光想把谢杋外调为东阳郡太守,谢杋平时就轻视江祏,江祏便提议除掉他。萧遥光于是逮捕谢杋,交给廷尉,与徐孝嗣、江祏、刘暄等人联名上奏,称“谢杋煽动朝廷内外,肆意贬低皇帝,私下议论宫廷事务,诽谤皇亲贤臣,轻率评论朝廷大臣”。谢杋最终死在狱中。

刘暄认为如果萧遥光即位,自己就会失去“皇舅”的尊贵地位,不肯赞同江祏的计划;所以江祏迟疑了很久,没能下定决心。萧遥光非常愤怒,派手下黄昙庆在青溪桥刺杀刘暄。黄昙庆看到刘暄的随从很多,没敢动手;刘暄察觉后,就揭发了江祏的谋划,皇帝下令逮捕江祏兄弟。当时江祀正在内殿值班,怀疑情况有异常,派人送信给江祏说:“刘暄好像有别的图谋。现在该怎么办?”江祏说:“应当用冷静来稳住局面。”不久,有诏书召江祏入宫见驾,江祏被留在中书省。起初,袁文旷因斩杀王敬则的功劳应当受封,江祏坚持不批准;皇帝派袁文旷去抓江祏,袁文旷用刀环猛击江祏的胸口,说:“还能阻止我受封吗!”江祏和弟弟江祀都被杀死。刘暄听说江祏等人死了,睡觉时突然惊醒,跑到屋外,问手下人:“抓我的人来了吗?”过了很久,情绪才稳定下来,回到屋内坐下,悲痛地说:“我不是为江祏难过,是为自己今后的处境痛心啊!”

从此,皇帝不再有任何顾忌,更加放纵自己,日夜和亲信在后堂击鼓呼叫、骑马嬉戏。他常常凌晨五更才睡觉,到下午申时才起床。大臣们在节日、初一朝见,要等到下午申时以后才能进见,有时甚至到了傍晚才被打发走。尚书省的奏章,往往要过几十天才能批复,有的甚至不知去向;宦官们把奏章裹着鱼肉带回家,这些都是尚书省等“五省”的重要文书。皇帝经常练习骑马取乐,回头对身边人说:“江祏以前总禁止我骑马;那小子要是还在,我怎么能这样痛快!”接着问:“江祏的亲戚还有谁在?”手下人回答:“江祥现在在冶炼作坊。”皇帝在马上写下敕令,赐江祥死。

始安王萧遥光一向有谋反的野心,和弟弟荆州刺史萧遥欣秘密谋划起兵占据东府,让萧遥欣从江陵领兵火速东下,约定好日期就要行动,可萧遥欣却病死了。江祏被诛杀后,皇帝召萧遥光入宫,把江祏的罪状告诉他,萧遥光很害怕,回到官署后,就假装发疯大哭,接着声称生病,不再进入朝廷办公。

此前,萧遥光的弟弟豫州刺史萧遥昌去世,他的部众都归了萧遥光。等到萧遥欣的灵柩运回,停在东府前的江边渡口,荆州来送灵的士兵人数很多。皇帝诛杀江祏、江祀兄弟后,担心萧遥光不安分,想把他调任司徒,让他回到府第居住,于是召他入宫传达旨意。萧遥光害怕被杀死,乙卯日下午申时,在东府东门召集豫州、荆州的部众,召来刘沨、刘晏等人谋划起兵,以讨伐刘暄为名义。

当天夜里,萧遥光派几百人攻破东冶(冶炼作坊兼监狱),放出囚犯,又从尚方(掌管兵器制造的机构)取出兵器。他还召骁骑将军垣历生,垣历生跟着送信的人来了。萧坦之的宅第在东府城东边,萧遥光派人突袭抓捕他,萧坦之光着上身翻墙逃往朝廷禁宫。路上遇到巡逻主管颜端,颜端把他抓住,萧坦之告诉颜端萧遥光谋反,颜端不信;亲自去探问,确认实情后,才把马给了萧坦之,跟着他一起进入禁宫。萧遥光又突袭尚书左仆射沈文季的宅第,想让他担任都督,恰逢沈文季已经进入禁宫。垣历生劝萧遥光率领东府内的士兵连夜攻打禁宫,用车子装着芦苇焚烧城门,说:“您只需坐车跟在后面,攻下禁宫易如反掌!”萧遥光犹豫不决,不敢出兵。天渐渐亮了,萧遥光穿着军装来到厅堂,命令士兵们登城防守,并进行赏赐。垣历生再次劝他出兵,萧遥光还是不肯,希望禁宫内部自己发生变故。等到太阳升起,朝廷的军队逐渐赶到。禁宫的人刚开始听说叛乱,人心惶惶;到了拂晓,有诏书召徐孝嗣入宫,徐孝嗣来了之后,人心才安定下来。左将军沈约听说变故,骑马奔入西掖门。有人劝他穿上军装,沈约说:“禁宫正混乱,看到我穿军装,有人可能会认为我和萧遥光是一伙的。”于是穿着红色官服入宫。

丙辰日,皇帝下诏特赦建康城(南齐都城)的囚犯,朝廷内外实行戒严。徐孝嗣以下的官员驻守宫城,萧坦之率领禁宫军队讨伐萧遥光。徐孝嗣内心疑虑恐惧,和沈文季穿着军装一起坐在南掖门上,想和沈文季谈论时事,沈文季总是用其他话题岔开,最终没能谈成。萧坦之驻守湘宫寺,左兴盛驻守东篱门,镇军司马曹虎驻守青溪大桥。各路军队从三面包围东府城,焚烧司徒府。萧遥光派垣历生从西门出战,朝廷军队多次战败,军主桑天爱被杀。萧遥光起兵时,询问咨议参军萧畅的意见,萧畅态度严肃,不肯顺从。戊午日,萧畅和抚军长史沈昭略暗中从南门逃出,到禁宫自首,东府的人心因此大受动摇。萧畅是萧衍的弟弟;沈昭略是沈文季哥哥的儿子。

己未日,垣历生从南门出战,趁机扔下长矛向曹虎投降,曹虎下令把他斩首。萧遥光非常愤怒,在床上跳起来,派人杀死垣历生的儿子。当天晚上,朝廷军队用火箭焚烧东府城的东北角楼。到了夜里,东府城被攻破,萧遥光回到小书房的帐中,戴着头巾坐着,拿着蜡烛照着自己,让人抵抗朝廷军队,书房和楼阁的门都层层上锁,手下人却都翻墙逃跑了。朝廷军主刘国宝等人先冲进来,萧遥光听到外面有士兵的声音,吹灭蜡烛,趴在床底下。士兵们撞开房门进来,在黑暗中把他拉出来,斩首示众。朝廷军队入城后,几乎把东府城的房屋烧光。刘沨逃回家里,被人杀死。荆州将领潘绍听说萧遥光叛乱,谋划响应他。西部郎司马夏侯详叫来潘绍商议事情,趁机把他斩首,荆州的官署和百姓才得以安定。

己巳日,朝廷任命徐孝嗣为司空;加封沈文季为镇军将军,侍中、仆射的职位不变;任命萧坦之为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右将军的职位不变;任命刘暄为领军将军;任命曹虎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这些都是奖赏他们平定萧遥光叛乱的功劳。

北魏南徐州刺史沈陵前来投降南齐。沈陵是沈文季的同族侄子。当时北魏徐州刺史京兆王元愉年纪尚小,军府的事务都由兼长史卢渊决定。卢渊知道沈陵将要叛乱,下令各城暗中做好防备;多次把情况上报北魏朝廷,北魏朝廷却不听。沈陵于是杀死手下的将领和僚属,率领宿预(地名)的部众前来投奔南齐,淮河沿岸的各戍守据点因为有防备,得以保全。沈陵在边境多年,暗中结交边境各州的豪杰。他叛乱后,郡县抓捕了很多他的同党并押送过来,卢渊都安抚并赦免了这些人,只把罪责归于沈陵,人心才安定下来。闰月丙子日,南齐立东陵公萧宝览为始安王,作为靖王(萧凤,萧遥光之父)的后嗣。

朝廷任命沈陵为北徐州刺史。

江祏等人失败后,皇帝身边负责持刀护卫、传达旨意的侍从(“捉刀”“应敕”)都肆意专权,当时人称之为“刀敕”。萧坦之性格刚愎、独断专行,受皇帝宠信的侍从们既怕他又恨他;萧遥光死后二十多天,皇帝派延明主帅黄齐济领兵包围萧坦之的宅第,将他杀死,连他的儿子秘书郎萧赏也一同遇害。萧坦之的堂兄萧翼宗任海陵太守,还没赴任,萧坦之对黄齐济说:“堂兄在海陵的家应该没什么问题。”黄齐济问:“海陵的宅子在哪里?”萧坦之告诉了他。黄齐济向皇帝报告,皇帝便派人去抓捕萧翼宗。查抄萧翼宗家时,发现他家非常贫穷,只有几百张借钱的契约,黄齐济把情况报告给皇帝,皇帝赦免了萧翼宗的死罪,将他关押在尚方(掌管兵器制造的机构)。

茹法珍等人诬陷刘暄有谋反之心,皇帝说:“刘暄是我的舅舅,怎么会有这种事?”直阁(宫廷侍卫官)新蔡人徐世标说:“明帝(萧鸾)是武帝(萧赜)的堂兄弟,武帝对他恩宠深厚,他尚且灭了武帝的后代;舅舅又有什么可信任的呢!”皇帝于是杀死了刘暄。

曹虎擅长招纳人才,每天招待的宾客常常有几百人。但他晚年变得吝啬,卸任雍州刺史时,有五千万钱,其他财物也与此相当。皇帝怀疑曹虎是前朝旧将,又贪图他的财产,于是杀死了他。萧坦之、刘暄、曹虎最近刚被任命的官职,都没来得及正式就任就死了。

起初,高宗(萧鸾)临终时,拿自己从偏远之地(西昌)崛起夺权的事告诫皇帝:“做事不能落在别人后面。”所以皇帝多次和亲信谋划诛杀大臣,每次都很仓促,且下定决心后绝不犹豫。从此,大臣们人人都无法保全自己。

九月初四(丁未日),朝廷任命豫州刺史裴叔业为南兖州刺史,征虏长史张冲为豫州刺史。

九月十九(壬戌日),因频繁诛杀大臣,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九月十三(丙戌日,日期需结合上下文核对),北魏宣武帝拜谒长陵(孝文帝陵墓),想让未做官的亲信吴人茹皓和自己同乘一辆车。茹皓整理衣服准备上车,给事黄门侍郎元匡上前劝谏,宣武帝推开元匡让他退下,茹皓吓得脸色大变,不敢上车。元匡是元新城的儿子。

益州刺史刘季连听说皇帝失德,便变得骄横放纵,用刑严酷,蜀地百姓都怨恨他。当月,刘季连派兵袭击中水(地名),没能攻克。于是蜀人赵续伯等人纷纷起兵叛乱,刘季连无法平定。

枝江文忠公徐孝嗣因是文人,不明确表态反对或支持皇帝,所以尽管职位高、名声大,还能长期存活。虎贲中郎将许准向徐孝嗣陈述时局,劝他废黜皇帝、另立新君。徐孝嗣迟疑了很久,认为一定不用动武就能解决问题;计划等皇帝外出游玩时,关闭城门,召集百官商议废帝。他虽有这个想法,却始终没能下定决心。皇帝身边的宠臣也渐渐憎恨他。西丰忠宪侯沈文季借口年老多病,不参与朝廷权力斗争,侍中沈昭略对沈文季说:“叔父您已经六十岁了,还担任员外仆射(有职无权的闲职),想靠这种方式脱身,怎么可能呢!”沈文季笑了笑,没有回应。冬季,十月二十三日(乙未日),皇帝召徐孝嗣、沈文季、沈昭略进入华林省(宫中机构)。沈文季上车时,回头说:“这次去恐怕是有去无回了。”皇帝派外监(宫廷外的监察官)茹法珍赐给他们毒酒,沈昭略愤怒地骂徐孝嗣:“废黜昏君、拥立明君,是古今不变的准则;你作为宰相却没有才能,才导致今天的下场!”用酒瓯砸徐孝嗣的脸,说:“让你做个破脸鬼!”徐孝嗣喝了一斗多毒酒才死去。徐孝嗣的儿子徐演娶了武康公主,徐况娶了山阴公主,都受牵连被诛杀。沈昭略的弟弟沈昭光听说抓捕的人来了,家人劝他逃跑。沈昭光不忍心丢下母亲,进屋握着母亲的手悲痛哭泣,抓捕的人将他杀死。沈昭光哥哥的儿子沈昙亮逃走后,本已幸免,听说沈昭光死了,叹息说:“家族被灭门,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于是上吊自杀。

起初,太尉陈显达因自己是高帝(萧道成)、武帝(萧赜)时期的旧将,在高宗(萧鸾)在位时,内心一直担忧恐惧,刻意低调,常常乘坐破旧的车子,出行的仪仗也只用十几个瘦弱的士兵。他曾陪高宗宴饮,酒喝到尽兴时,向高宗借枕头,高宗让人给他拿来。陈显达抚摸着枕头说:“我年纪大了,富贵也足够了,只缺一个枕头来枕着死去,特意向陛下乞求这个(暗示想退休保命)。”高宗脸色大变,说:“您喝醉了!”陈显达以年老为由请求退休,高宗不同意。后来王敬则谋反,当时陈显达正领兵抵抗北魏,始安王萧遥光怀疑他,上奏高宗想召回他的军队;恰逢王敬则叛乱被平定,才作罢。等到皇帝(萧宝卷)即位,陈显达更不愿意留在建康,后来得到江州刺史的职位,非常高兴。他曾生病,不让医治,不久病自愈了,反而很不高兴(觉得没能借此退休)。听说皇帝多次诛杀大臣,又有传言说皇帝要派兵袭击江州,十一月十五日(丙辰日),陈显达在寻阳起兵,命令长史庾弘远等人给朝廷权贵写信,列举皇帝的罪状,信中说“想拥立建安王(萧宝寅)为君主,等京城的战乱平息后,就向西迎接建安王登基”。

十一月二十四(乙丑日),朝廷任命护军将军崔慧景为平南将军,统领各路军队攻打陈显达;后军将军胡松、骁骑将军李叔献率领水军占据梁山(地名);左卫将军左兴盛统领前锋军队驻守杜姥宅(地名)。

十二月十二(癸未日),朝廷任命前辅国将军杨集始为秦州刺史。

陈显达从寻阳出发,在采石打败胡松,建康全城震惊恐慌。十二月十三(甲申日),陈显达的军队驻扎在新林(地名),左兴盛率领各路军队抵抗。陈显达在岸边设置很多营火迷惑敌军,暗中派军队连夜渡江,袭击宫城。十二月十四(乙酉日),陈显达率领几千人登上落星冈(地名),新亭的各路军队听说后,纷纷逃回宫城,宫城陷入极大恐慌,士兵们关闭城门防守。陈显达手持马槊,带着几百名步兵,在西州前与朝廷军队交战,两次交锋后,陈显达大胜,亲手杀死几人,马槊都折断了;朝廷军队陆续赶到,陈显达无法抵抗,撤退到西州后面,骑官赵潭用长矛刺中陈显达,陈显达坠马,被斩首,他的几个儿子也都被处死。长史庾弘远是庾炳之的儿子,在朱雀航(桥梁名)被斩首。临刑前,庾弘远索要帽子戴上,说:“子路临死时系好帽缨,我不能不戴帽子死去。”他对围观的人说:“我不是反贼,而是义兵,是为各路军队请命啊。陈公(陈显达)做事太轻率;如果他听我的话,天下就不会遭受战乱之苦了。”庾弘远的儿子庾子曜抱着父亲,请求代替父亲去死,也被杀死。

皇帝诛杀陈显达后,更加骄横放纵,渐渐频繁外出游玩,又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每次外出,都先驱赶所经之处的百姓,只留下空房子。负责警卫的尉司敲鼓清道,鼓声所到之处,百姓必须立刻逃跑,连穿衣穿鞋的时间都没有,违反禁令的人会被当场杀死。皇帝一个月外出二十多次,每次出去都不说明去向,东西南北,没有不去的地方。他常常在凌晨三四点出发,鼓声四处响起,火光冲天,旗帜兵器横在路上。百姓们喧哗奔逃,老人小孩都被吓得惊慌失措,哭喊声塞满道路,到处都被封锁,没人知道皇帝要经过哪里。士农工商都无法正常谋生,打柴的路被阻断,婚丧嫁娶都错过时机,产妇只能在外面临时分娩,有的人生了病被扔在路边,尸体无法安葬。街巷里悬挂帐幔作为高大的屏障,安排伏兵防守,称之为“屏除”,也叫“长围”。皇帝曾到沈公城,有一个妇人正临产,没能逃走,皇帝就下令剖开她的肚子,查看胎儿的性别。他还曾到定林寺,有一个老和尚因生病无法逃走,藏在草丛里;皇帝命令手下人射箭,上百支箭同时射向老和尚。皇帝力气很大,能拉开三斛五斗的弓。他还喜欢玩“担幢”(杂技,用头顶或牙齿顶长杆),白虎幢高七丈五尺,他用牙齿顶着,即使牙齿折断也不觉得累。他还亲自制作担幢的器具,表演时穿的杂技服装用金玉装饰,侍卫们围在旁边,他尽情展示各种技巧,毫无羞愧之色。皇帝向东冶的士兵俞灵韵学习骑马,常常穿着织成的短袄和裤子,戴着镶金的薄帽,手持装饰着七种宝石的长矛,穿着紧身衣,冒着雨雪骑马,不躲避坑洼。他骑马驰骋到口渴时,就下马,解下腰边的瓢形器具,舀水喝,然后再上马继续奔驰。他还挑选擅长奔跑的无赖小人,组成五百人的“逐马左右”,经常让他们跟在自己身边。有时他会在集市旁经过亲信的家,绕来绕去,走遍全城。有时他会出城射野鸡,设置了二百九十六处射雉场,四处奔走,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王肃为北魏制定官阶和官府机构设置,都仿照江南(南齐)的制度,共分九品,每品又分正、从两级。侍中郭祚兼任吏部尚书。郭祚清廉谨慎,重视官位的授予,每次选拔官员,即使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也一定会犹豫很久才下笔,说:“这个人就要显贵了。”人们因此大多怨恨他;但他选拔的官员没有不称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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