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策的二十岁 第125章 心跳忽高忽低

随着人流进了京城，寻了间看起来还算清静的客栈落脚。连日赶路，风尘仆仆，大家都累得够呛，打算先在客栈休息，之后再从长计议。

云林知道顾清风另有打算，便主动道，“前辈，您若有事尽管去办。我们安顿下来后，会租个院子，定会为你留一间上房，你随时来找我们都可以。”

他心思细腻，看出顾清风来到京城后情绪有些微妙的波动，虽不知具体缘由，但也想尽可能提供方便。如果顾清风能留下和他们一道就好了，可看顾清风这模样，还是不多说了。

顾清风闻言，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多谢。”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份周到，他记下了。

他在客栈二楼要了间房，仔细梳洗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白长袍，洗去连日奔波的风尘，却洗不去心头的纷乱。他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并未立刻动身前往煜亲王府。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城门口那匆匆一瞥——少年勾唇的浅笑，随意扫过的目光，以及最后纵马疾驰而去的背影。

如果自己当时相认，他会是什么反应？愤怒？冷漠？还是…根本已经不在意？

这一坐，便是几个时辰，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将房间染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正当他心神不宁之际，客栈外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马蹄声，夹杂着行人避让的低语。顾清风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窗户推开道缝隙循声向下望去。

只见一行人马正慢悠悠地经过客栈楼下，依旧是白日里那几位华服少年，而被簇拥在中间的，赫然还是兰策。但与白日出城时的谈笑风生不同，此刻的他微抿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还不高兴的瞪了旁边说话赔笑的人一眼。

顾清风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张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专注和复杂。

就在此时，马背上的兰策似乎敏锐地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注视，他倏地抬起头，眼神如电，面无表情地朝着客栈二楼扫视而来！

那目光精准地投向客栈二楼的方向，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审视！

顾清风心中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身形极快地向后一缩，侧身紧贴在了墙壁之后，将自己完全隐藏在了窗户视野的盲区里。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如同擂鼓般剧烈的心跳声。他抬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口，暗自惊诧：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躲了？仅仅是感受到那孩子的视线，就让他如此轻易地乱了心神？

不仅如此，他也为小徒弟那瞬间展现出的敏锐和眼神中的凌厉感到诧异。那不再是他记忆中只会骄纵耍赖的孩子，那眼神里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其实，倒也不是兰策敏锐到能瞬间锁定顾清风，主要是这客栈临街，下面经过的又是京城里颇有名气的纨绔子弟，尤其是煜亲王世子这张脸太过惹眼，旁边几个房间的住客也有好奇开窗张望的。

就连隔壁房间的云林，也被动静吸引，正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一行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心里还在猜测着，“这群人里，哪个会是前辈在京城认识的熟人？是哪个？三皇子？还是五皇子？还是那个什么世子？”

而楼下的兰策，扫视了一圈，只见几扇开着的窗户后是些陌生的、带着好奇或敬畏的脸孔，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蹙了蹙眉，只当是寻常百姓的围观，不耐地收回视线，轻轻一夹马腹，一行人继续慢悠悠地向前行去，很快便转过了街角，消失在暮色渐深的京城街巷中。

客栈二楼，顾清风依旧背靠着墙壁，缓缓平复着失序的心跳。这一次的躲避，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面对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徒弟，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平静…

缓缓深吸一口气，顾清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竹箱上，强行压下心底的纷乱躁动。他此行来京，首要之事并非与兰策相见，而是为了云林的身世与五师妹下落。他强迫自己这么想着，拎起竹箱，转身下楼。

煜亲王府的大门依旧气势恢宏，虽然只匆匆一瞥，许多年过去，可顾清风的模样气质，门房根本没忘，立刻去通传。

书房里，兰煜雪正在查阅公文，听着下人禀报顾清风来了，他执笔的手猛地一顿，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诧异。

“大师兄？没看错？”

赵德轻轻点头，“没错，顾先生风姿，小人不会看错。”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兰煜雪低语一声，随即放下笔，整理衣袍，便快步从书房走了出来。穿过庭院，来到前厅，果然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静立其中，依旧是一身素白，清冷出尘。

还真是！

兰煜雪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大师兄，好久不见。真是稀客，你怎么会来京城？”

早不来，兰策都气了几个月了，好容易好了，这突然来了。

“四师弟，别来无恙。”顾清风轻轻颔首。

两人步入厅内落座，侍女奉上香茗。兰煜雪挥退左右，与他寒暄起来，询问他近年来的情况，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放松与熟稔。聊了几句近况，兰煜雪自然而然的聊到兰策，“策儿要是知道你来，肯定高兴坏了！之前他总念叨你。”

之前吗？顾清风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面上表情不变，随意的接话，“策儿不在府中？”

“没回来呢，”兰煜雪笑着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纵容，“一大早就被他那些朋友叫出去了，说是去西郊马场。这孩子，越大越玩得野了，管都管不住。”

顾清风点了点头，没有提及城门口和客栈窗下的两次相遇，也没有说出云林之事，只是将话题引向了正事，“我此次前来，是想问你，可曾有五师妹的消息。”

“？？她，她啊~”兰煜雪一时都没想起来还有个五师妹，“得十多年没见过了，我都快把她忘了。嘶~师兄的意思是她来了京城？”

“我得到消息，她几个月前到了京城。”

“嗯，，，没有，我这王府就在这，打听一下就能找来，还真没她的线索。是出了什么事？”他神色严肃起来，毕竟同门一场，若有事，他可以出手。

顾清风沉吟片刻，刚准备说，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清脆又熟悉的声音。

“爹，我回来啦~”

顾清风呼吸一滞，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兰煜雪并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笑着起身，“这孩子~师兄你坐，我去叫他过来拜见你。”

“伯父，我也来啦。”

兰煜雪撇嘴，“这臭小子怎么又来了？真把这儿当自己家里。”

第二道欢快的声音不是兰策！听着就很亲密！顾清风猛地收紧手指，手中的茶杯差点被他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