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忆境的风是“冻”的。不是冷,是像结了冰的水,吹过广场时,连空气都透着“不敢碰”的僵——广场中央摆着一排玻璃罩,罩里锁着传忆的旧物:有块三百年前的焦面包碎,焦纹淡得像蒙了层霜;有把娘传的旧木铲,木柄磨出包浆,铲头的焦纹还留着烤面包的印;还有块绣着半截焦纹的旧帕,帕角卷着,像怕被风碰散。
居民们都围着玻璃罩转,却只敢用指尖碰一下罩壁,不敢碰里面的物。老丈阿守每天提着陶壶,给玻璃罩擦灰,动作轻得像怕吹跑了忆:“别碰!碰了会旧,传了会丢,锁在罩里,娘的忆才不会变”;小孩阿传踮着脚,盯着罩里的焦面包,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阿守伯说,这是娘的面包,碰坏了就再也没有了”;连广场的砖缝里,都透着守忆塔底“守忆石”的冷光——石是淡白色的,埋在塔前的土下,石面泛着冰一样的光,比传忆石更“僵”:它不堵口,不拆纹,只“冻”,把传忆物冻在“最完好的模样”,把居民的手冻在“不敢碰的距离”,让他们以为“锁着就是守着,碰了就是丢了”。
“别靠近罩子,会惹他们急的。” 个僵僵的声音传来。是守忆境的守塔人阿守(和老丈同名,因境里人人以“守”为名),他手里攥着把没开刃的木刀,刀把上刻着三道焦纹——是娘当年给他刻的,说“这刀是用来护忆的,不是用来锁忆的”,可现在,他把刀藏在袖里,连自己都不敢碰刀上的焦纹,“守忆石的力越来越强,冻得忆物越来越‘新’,冻得人越来越不敢碰,他们怕,怕一碰就碎了娘的念想”。他指着守忆塔,塔门是锁着的,锁是金的,塔壁上刻满了“锁痕”:“别开”“别碰”“别传”,像给塔穿了件冰甲。
林渊的石刀往地上一插,刀身的痕亮了,却泛着层冷白——是守忆石在“冻”刀上的暖,把九境的传忆觉都冻成了冰。他指了指玻璃罩里的焦面包碎:“忆不是冰雕,是面包,放久了会凉,碰了才会暖。娘的焦面包,是用来摸、用来吃、用来传的,不是锁在罩里看的,锁着的忆是死的,传着的忆才是活的。” 话音刚落,小羽把块刚烤好的焦面包放在玻璃罩旁——面包的焦香飘出来,像缕暖汽,缠在罩壁上,罩里的旧面包碎,焦纹竟慢慢亮了点,阿守的手,忍不住往罩壁上贴了贴,“暖……是暖的?不是冻的?”
罩里的旧铲也跟着亮了,铲头的焦纹映出娘的影:娘蹲在灶前,手里拿着这把铲,笑着说“阿守,铲是用来烤面包的,不是用来藏的,烤出的焦香,传出去,娘的忆就不会丢”。阿守的眼泪落下来,手突然伸到罩里,碰了碰旧铲——铲柄的包浆暖乎乎的,不是冰的,“没碎……没丢……娘的铲,碰了还是暖的!” 他把旧铲拿出来,往小羽的焦面包上贴,铲头的焦纹和面包的纹连在了一起,暖光漫开,玻璃罩“咔嚓”响了,冻在罩上的冷光,化了。
广场上的“冻”破了!阿传跑过来,伸手摸了摸刚拿出来的旧面包碎,焦纹的糙蹭着手心,“是暖的!娘的面包,不是冰的!” 有个妇人打开罩里的旧帕,帕上的半截焦纹,沾着小羽面包的香,竟补全了,她笑着把帕子递给身边的姑娘,“传下去……娘的绣线,暖的,传了才不会丢”;连一直蹲在塔前的老丈阿守(老丈),也打开了罩里的传忆木,木上的焦纹,摸起来糙糙的,“我守了三十年,竟忘了,娘的木,是用来摸的,不是用来锁的”。
“住手!你们会弄丢忆的!” 守忆塔的金锁突然“哐当”开了,守忆长老冲出来,他怀里抱着个镶金的盒子,盒子锁着三道金链,里面是娘的旧铲——比罩里的铲更旧,铲头的焦纹更深,却三百年没敢碰,“锁着才是守!碰了会旧,传了会变,娘的忆,只能是最初的模样!” 他把盒子往地上摔,想把阿守手里的旧铲砸掉,可盒子刚落地,小羽的焦面包香飘过来,盒上的金链竟慢慢融了,盒子开了,里面的旧铲,泛着暖光,映出娘的完整影:娘拿着这把铲,教小长老烤面包,说“阿长,娘的铲,用一次就多一道暖纹,传一次就多一分暖,锁着,它就冷了”。
长老的手僵了,他伸手碰了碰旧铲,铲头的焦纹糙糙的,带着娘的暖,“我……我一直以为,锁着就是守着,却忘了娘说的‘用着才是守着’……” 他把旧铲拿出来,往小羽的焦面包上铲,面包的焦香沾在铲上,铲头的焦纹更亮了,“娘的铲,不是用来锁的,是用来烤面包,用来传的……”
苏轼走过来,把松脂往阿守的木刀上涂——松脂沾着触觉的暖,刚碰到刀把的焦纹,刀就亮了,“这刀是护忆的,不是锁忆的,松脂固住焦纹,用它来切面包,传下去,娘的忆就活了”;李清照掏出牵丝绣,绣线裹着通感虫的腺液,往旧帕上缠——绣线连起帕的焦纹和面包的纹,绣出“守忆是传”四个字,“帕子的暖,绣线的软,传出去,才是真的守”;谢灵运把砂痕瓶往地上一摔,砂粒溅出来,沾着传忆虫的淡红腺液,落在守忆石上——石上的冷光突然化了,变成暖白的“守忆纹”,纹里刻着“守忆不是锁,是用,是传,忆活在传里,不在锁里”,是三百年前初代食神刻的,被守忆石的冷光冻了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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