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忆境的风是“哑”的。不是无声,是像被掐住的弦,弹不出完整的调——广场上的老人们都攥着旧物,却只敢蹦单字:老丈阿言蹲在传忆石旁,手里攥着块娘传的旧帕,帕角绣着半道焦纹,他对着围过来的小孩阿听,嘴动了半天,只挤出“暖……帕……娘……”;妇人阿绣攥着旧木铲,铲头的焦纹淡得快看不见,她想教小孩阿画烤面包,却只会说“焦……铲……烤……”;最急的是守塔人阿传,他手里握着块“传忆木”,木上刻着半截焦纹——是娘教他刻的,刻到“娘笑”二字就停了,三百年里,他每天都想补完,却怕“刻错了丢了娘的真”,现在木上的纹,像句没说完的话。
这“哑”是传忆塔底“传忆石”的伤——石本是淡红色的,该像纸砚一样,让“说不出的暖”刻成“看得见的纹”,可三百年前,初代传忆长老怕“说不好、画不准,丢了忆的真”,用“表达执念”盖了石的传忆力,现在石面刻满了半截字:“娘烤……”“面包焦……”“手摸……”,像无数道没愈合的疤,比融忆石更“涩”:它不隔代,不拆碎,只堵着“表达的口”,让老人觉得“说不全就是假”,小孩觉得“听不懂就是冷”。
“别逼他们说,说不出的。” 阿传的声音涩涩的,他把传忆木往怀里塞,怕小孩看见半截纹,“传忆石的力越来越强,老人越怕说错,越说不出;小孩越听不懂,越不想听,传忆的桥,早断了”。他指着传忆塔,塔壁上的字全是半截的,“娘的笑”只刻了“娘的”,“烤面包”只刻了“烤”,像幅没画完的暖图。
林渊的石刀往地上一插,刀身的痕亮了,却刻着半截焦纹——是传忆石在“堵”刀上的觉,把完整的暖忆都掐成了半截。他指了指阿传手里的传忆木:“传忆不是说全话,是画得出焦纹,摸得到凹凸。娘的暖,是面包焦纹的糙,是帕子绣线的软,不用多说,看一眼,摸一下,就传过去了。” 话音刚落,小羽突然烤了块焦面包,用烤焦的边,在面包上画了道弯弯曲曲的纹——像娘笑起来的眼角,她把面包递给阿言:“阿言伯,您看这纹,像不像娘笑的时候?”
阿言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盯着面包上的焦纹,手忍不住摸上去,凹凸不平,像娘当年笑起来的眼角纹,“对!对!娘笑……眼角……就像这纹!暖……帕子……娘绣这纹,摸我头……” 他终于说出了完整的话,手里的旧帕,竟慢慢往面包上贴,帕角的半截焦纹,和面包上的纹连在了一起,成了完整的“娘笑纹”。
广场上的“哑”破了。阿绣拿着小羽的面包,往旧铲上贴,铲头的半截焦纹,和面包的纹合在一起,她对着阿画,慢慢说:“烤面包……要这样翻……铲头的纹……焦了,就暖了……” 阿画学着阿绣的样子,用新铲在面团上画焦纹,突然笑了:“我懂了!焦纹的糙,就是烤好的暖!” 阿听摸着面包的焦纹,突然往阿言身边凑:“阿言伯,娘摸头的暖,是不是和这纹的暖一样?” 阿言笑着摸阿听的头,“是!就是这暖……糙糙的,软乎乎的……”
“别画!画错了就不是娘的真!” 传忆塔的门“吱呀”开了,传忆长老走出来,他手里握着支“断忆笔”,笔尖是传忆石的碎末,却只敢刻半截字,“传忆要字字准,纹纹对,画错一笔,娘的忆就假了!” 他把笔往阿传的传忆木上戳,想把刚补的焦纹戳掉,可笔尖刚碰到木,小羽的面包香飘过来,木上的半截纹竟补全了,刻出了“娘笑,暖”三个字,“长老,传忆不是刻准每一笔,是让小孩摸到娘的暖,哪怕画得歪,暖是真的!”
小羽把焦面包放在传忆石上——面包的完整焦纹贴在石面的半截字上,石上的字突然连了起来:“娘烤面包,焦纹像笑,摸得到暖,就是传忆”。石面泛出淡红的暖光,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长老的娘,手里拿着面包,用焦纹给小长老画笑,说“阿传,娘的暖,说不全没关系,画在面包上,你摸得到,以后再画给别人,就是传了”。
长老的手僵了,他怀里掉出个布包,包里是娘的旧面包碎,碎上的焦纹也是歪的,“我……我一直藏着,怕这歪纹不是真的,怕画不好丢了娘的味,却忘了娘说的‘暖是真的,画歪也暖’……” 他把断忆笔往地上摔,笔碎了,布包里的面包碎飘起来,粘在了小羽的面包上,歪歪的旧纹和新纹合在一起,暖得像娘的手。
苏轼走过来,把松脂往阿传的传忆木上涂——松脂沾着触觉的暖,刚碰到补全的焦纹,木就亮了,“这纹歪歪的,却是娘的真,松脂固住它,以后教小孩画,歪也不怕,暖传下去就好”;李清照掏出牵丝绣,绣线裹着通感虫的腺液,往阿言的旧帕上缠——绣线连起帕的半纹和面包的全纹,绣出“娘笑暖”三个字,“帕子的暖,绣线的软,焦纹的笑,连在一起,不用说话,摸得到就是传”;谢灵运把砂痕瓶往地上一摔,砂粒溅出来,沾着融忆虫的金粉腺液,落在传忆石上——石上的半截字全连了,漫出淡红的“传忆纹”,纹里刻着“传忆不用言,画暖摸得到,一代传一代,歪纹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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