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忆境的风是“碎”的。不是裂,是像被吹散的蒲公英,飘着的全是回忆的碎片——老丈阿香蹲在广场上,鼻子凑着块焦黑的面包碎,闭着眼吸了吸,“是娘烤面包的香,可……娘的脸是什么样的?” 碎是三百年前娘烤焦的面包渣,他守了三十年,只记着“香”,却忘了娘笑起来眼角的纹;旁边的妇人阿织,手里攥着根旧线,线是娘织衣的,她摸着线的软,“是娘的线,暖的,可娘织衣时说的话,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最可怜的是小孩阿暖,他总把手放在头顶,“娘摸我头的时候,暖暖的,可娘的手是什么样?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这“碎”是合忆塔底“合忆石”的错——石本是淡金色的,该像磁石一样把散忆聚成“暖团”,可三百年前,初代合忆长老怕“聚忆会弄丢碎片的真”,用“碎片执念”盖了石的聚忆力,现在石面泛着散碎的金光,像撒了把碎金,比冷忆石更“散”:它不映冷,不凝壳,只把“完整的回忆”拆成碎片,让居民们守着“焦香”“织软”“摸暖”这些小碎片,以为“抓着碎片就是抓着娘,聚了就会丢”。
“别碰他们的碎片,会让他们急的。” 个细碎的声音传来。是合忆境的守塔人阿合,他怀里揣着块拼不全的木牌,牌上刻着三道焦纹,却碎成了五片——是娘最后给他刻的,三百年里,他每天都拼,却不敢粘,怕胶水会盖了娘的指纹,“合忆石的力越来越强,碎片越散,他们越怕,怕粘起来的忆是假的,丢了碎片的真”。他指着合忆塔,塔壁上刻满了碎痕:焦面包的半道纹、旧铲的一个角、旧线的一段,没有一道完整的,像幅被撕碎又勉强拼起来的画。
林渊的石刀往地上一插,刀身的痕亮了,却泛着点碎金——是合忆石在“拆”刀上的暖忆,把九境的完整觉痕拆成散片。他指了指阿合手里的碎木牌:“碎片是珍珠,散着是亮的,串起来才是串,暖才完整。焦面包的香、软、暖,合在一起才是娘的忆,不是丢了哪片,是凑齐了所有片。” 话音刚落,小羽把块刚烤好的焦面包放在阿香面前——面包的焦纹完整,香暖软都在,阿香的鼻子动了动,突然“呀”了声:“我记着了!娘烤面包时,笑起来眼角有两道纹,说‘阿香,焦香要配着笑,才暖’!” 他手里的面包碎,竟慢慢飘起来,粘在了新面包的焦纹上,成了完整的一道。
广场上的“碎片”活了。阿织摸着小羽递来的面包,线的软和面包的软缠在一起,她突然哭了:“娘织衣时说‘阿织,线要软,心要暖,织出的衣才裹着笑’!我记着了,娘的话和线的软,是一起的!” 她手里的旧线,缠在了面包上,和绣线连在一起,成了完整的“织衣忆”;阿暖碰了碰面包的暖,头顶的“摸暖”碎片突然亮了,“娘的手是软的,长头发,摸我头时,头发会蹭到我的脸!” 他的小手放在面包上,碎片聚成了娘的模样,笑着摸他的头。
“你们在毁了真忆!” 合忆塔的门“哗啦”开了,合忆长老冲出来,他手里攥着把“碎忆片”——有娘的旧铲角、旧线头、旧帕边,全是碎片,“碎片才是真的!聚起来的忆是假的,会丢了娘的指纹,丢了娘的线结!” 他把碎忆片往阿合的木牌上扔,想把刚拼好的木牌砸散,可碎片刚碰到木牌,小羽的焦面包香飘过来,碎片竟慢慢粘在了木牌上,拼出了完整的三道焦纹,“长老,碎片没丢!粘起来的木牌,还有娘的指纹,比散着更暖!”
小羽把焦面包放在合忆石上——面包的完整焦纹贴在石面,石上的碎金光突然聚了,像水流向一处,映出娘的完整影:娘坐在灶前,手里拿着旧铲,烤着焦面包,旁边放着织了一半的衣,笑着摸阿暖的头,说“阿长,忆是串珠,一颗一颗串起来,才是家的暖,别守着碎珠,忘了串成串的甜”。长老的手僵了,碎忆片从手里掉下来,落在石上,和面包的焦纹、石的金光合在一起,映出他娘的完整忆:娘用旧铲烤面包,用旧线织衣,把碎木牌拼好,说“阿长,娘的忆不是碎的,是你怕丢,才拆成了碎的”。
苏轼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块融好的松脂,往阿合的碎木牌上涂——松脂沾着触觉宇宙的暖,刚碰到裂缝,木牌就亮了,碎纹粘成了完整的焦纹,“松脂不盖指纹,是把碎纹粘牢,就像忆不丢碎片,是把碎片粘成完整的暖”;李清照掏出牵丝绣,绣线里裹着通感虫的腺液,往阿织的旧线上缠——绣线连起旧线和面包的焦纹,织出娘织衣的完整影,“线结没丢,是和焦纹连在了一起,娘的话和线的软,都在”;谢灵运把砂痕瓶往地上一摔,砂粒溅出来,沾着生忆虫的淡绿腺液,落在合忆石上——石上的碎金光彻底聚了,漫出点淡金的纹,是“合忆纹”,纹里刻着“碎忆是珠,聚是串,暖是整”,是三百年前初代食神刻的,被碎片执念盖了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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