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鸣境的晨光是裹着稻香来的。藏痕阁外的广场上,早挤满了从九境来的人——元觉宇宙的小童抱着“鸟窝痕木”,木上的虫洞还沾着去年的羽毛,他踮着脚往阁里望,生怕来晚了没地方摆;魂觉宇宙的汉子拎着“玉簪痕盒”,盒是枫木做的,沾着和鸣境的枫香,盒盖缝里塞着块焦面包碎,是小羽上次给他的,说“让盒里的玉簪也沾点根的暖”;谢灵运背着个陶瓶,里面装的是“砂痕瓶”——当年磨觉痕的归元砂,现在掺了焦面包碎和松针末,砂粒泛着淡青,是元觉虫的腺液染的,他走得慢,总怕砂晃出来,瓶身上贴着张纸,写着“砂里有痕,不磨反暖”。
小羽蹲在焦痕石旁烤面包,灶火比平时旺些,面包边缘焦得发亮,她故意多烤了几块,说“等会儿摆痕物时,给每个痕物旁都放块,让它们沾沾和鸣境的灶气”。林渊站在藏痕阁前,看着阁顶的痕网——网眼的光比昨天更亮了,九境的觉痕在网眼里慢慢转,像串在绳上的珠子,笛孔状的网眼飘着松脂香,松针状的闪着暖黄,是夜里觉虫们又在网里添了新的腺液,把网养得更“活”了。
“可以摆痕物啦!”老木匠扛着凿痕木走在前头,他的木上早用枫香描了道新痕——是昨天修木架时补的,现在木上的“灶底痕”亮得清晰,连当年凿木时溅上的灶灰都泛着淡金。他刚把木放在阁里最显眼的木架上,就见味觉宇宙的糖人张跑过来,手里举着新捏的“焦糖痕串”,串上的和鸣塔比上次小些,糖尖沾着点青梅汁,是老厨娘昨天给的:“这串给凿痕木当伴儿,灶的暖配糖的甜,才像家里的味。”
绣娘抱着线痕帕走进去时,通感母虫突然飞过来,翅尖碰了碰帕子的梅瓣绣纹——帕上的丝线竟亮了,梅瓣旁慢慢映出个小影子:是她闺女在通感宇宙学堂里的模样,正举着块焦面包给同窗看,绣娘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滴在帕子上,泪珠沾着线痕,竟顺着网眼飘进了阁里,落在个声韵宇宙的笛盒上——盒里的痕笛突然响了声,调子软乎乎的,像闺女小时候唱的童谣。
“这网……在传觉呢!”有人喊了声。大家都往阁里凑,就见谢灵运刚把砂痕瓶放在木架上,瓶里的砂粒突然动了,顺着瓶壁往上爬,爬到瓶口时,竟飘出点暖黄的光——光落在旁边的鸟窝痕木上,木上的虫洞突然“活”了,能看见小童去年掏鸟窝时的影:他踮着脚,手里举着块焦面包,要给窝里的小鸟喂,鸟妈妈飞过来啄他的指尖,他笑得直晃,木上的羽毛就是那时掉的。
小童一下子扑到木架旁,伸手摸鸟窝痕木:“是我!是我掏鸟窝的时候!” 他的指尖刚碰到木,砂痕瓶里的砂又动了,这次飘出的光落在糖人张的焦糖痕串上——糖串突然泛出琥珀色,能闻见小童手里焦面包的香,糖人张愣了愣,突然笑了:“这香……像我娘当年烤焦的糖稀!她总说‘焦点才甜,像日子里的暖’!”
更奇的是藏痕阁的痕网——网眼突然亮得刺眼,九境的觉痕在网里开始“串”了:笛孔状的网眼飘出的松脂香,串进了魂觉宇宙的玉簪痕盒,汉子打开盒,玉簪上竟沾了点松脂,摸着眼能看见白居易吹笛的影;松针状的网眼闪的暖黄,串进了元觉宇宙的鸟窝痕木,木上的虫洞流出点松针汁,尝着是触觉宇宙的松仁味;最妙的是梅瓣状的网眼,飘出的线痕帕的绣香,串进了谢灵运的砂痕瓶——砂粒突然不晃了,凝成小团,团上竟映出绣娘闺女的笑,谢灵运摸着瓶壁,突然红了眼:“这笑……像我小时候邻居家的丫头,她总跟我抢烤面包吃,说‘砂里的痕能记味,你别总磨’……”
“不是网在串,是觉在找伴儿。”初代食神的声息又飘来了,这次不是从和鸣塔来的,是从痕网的每个网眼里飘出来的,“九境的觉本就是一根藤上的叶,之前被阵锁着,现在网把藤接起来了,叶自然要缠在一处。” 他的声息刚落,痕网突然往下垂了点,网眼的觉痕落在阁里的每个痕物上:凿痕木的灶底痕映出糖人张娘的糖稀灶,玉簪痕盒的枫香裹着绣娘闺女的童谣,砂痕瓶的淡青沾着小童鸟窝的羽毛——每个痕物都有了“别人的觉”,却不杂,像粥里的米和豆,各有各的味,却熬成了一锅暖。
小羽抱着烤好的面包走过来,给每个痕物旁都放了块焦面包碎。面包刚放在凿痕木旁,木上的灶底痕突然亮了,映出老木匠爹修灶的影:他爹蹲在灶前,手里举着凿子,最后一凿落在灶底,说“木要留痕,灶要留暖,人要留念想”,老木匠突然跪下来,摸着木上的影,眼泪落在焦面包上:“爹,我记着了,痕不是赘物,是您在陪着我……”
谢灵运打开砂痕瓶,倒出点砂粒放在掌心——砂粒沾着焦面包碎的暖,竟慢慢化了点,变成道细青纹,缠在他的指尖,像元觉母虫的翅纹。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归元阵刚盛时,他把邻居丫头给的烤面包埋在归元砂里,说“要把这‘乱觉’磨掉”,现在砂里的面包碎竟活了,他笑出了泪:“丫头,我错了,砂磨不掉痕,只能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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