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囊清水带来的生机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我们几近干涸的身体,但在这片残酷的废土上,这点补给远不足以支撑漫长的征途。烈日依旧毒辣,辐射尘无孔不入,每一步都像是在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左腿的骨折处经过简单固定和清水的略微滋润,疼痛稍缓,但依旧无法承受太大的重量,我几乎完全依靠那根扭曲的金属管和红隼的搀扶才能前行。
红隼的状态同样不容乐观。她那强行固定的左臂显然情况恶化,肿胀得厉害,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不健康的潮红,额角不断渗出虚汗,显然是在发烧。但她那双眼睛,却如同淬火的寒铁,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警惕,扫视着周围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地平线。
我们沿着印记指引的东南方向,跋涉了整整一个白天。荒原的景象千篇一律,除了绝望的灰黄,便是死亡的寂静。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变异生物的骸骨,或是更久远年代留下的、早已风化成奇形怪状的战争机械残骸,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曾经历过的浩劫。
黄昏降临,废土的天空被染成一种病态的、夹杂着辐射荧光的橘红色。气温开始骤降,冰冷的夜风卷起沙砾,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我们必须找到一个能躲避寒风和可能存在的夜间掠食者的地方过夜。
“前面……有个旧时代的通讯塔基座。”红隼指着远处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混凝土结构的方形轮廓,声音因虚弱而有些喘息,“或许能挡风。”
我们艰难地挪到那里。基座大部分已被沙土掩埋,但一侧有个缺口,通向内部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面堆满了杂物和沙土,空气污浊,但至少能隔绝大部分寒风。
红隼几乎是一进去就靠墙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摸索着找到一小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帮她检查左臂。拆开简陋的绷带,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伤口周围红肿发烫,甚至有些发黑,显然已经感染,并可能伴有骨裂处的进一步错位。
“必须重新处理……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我的心沉了下去。在这种环境下,严重的感染几乎等于死亡。
红隼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强忍着没发出一声呻吟。她从腰间摸出最后一点从绿洲带出来的、效果存疑的消炎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用牙齿配合右手,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一角,重新进行包扎。整个过程,她一声不吭,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显示着她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代步工具……或者……更有效的药物。”她包扎完毕,靠在墙上,虚弱地喘息着,眼神却依旧锐利地扫过我,“你的腿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沉默地点点头。现实残酷得令人窒息。光靠两条伤腿,我们可能永远也走不到“大漏斗”。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废土的夜晚寒冷刺骨,风声如同怨灵的哭嚎。我们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靠着彼此的体温勉强抵御严寒。红隼的高烧似乎更严重了,身体滚烫,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我守在她身边,毫无睡意。右臂的印记在黑暗中散发着恒定的温热,那指向东南方的牵引感如同永恒的灯塔。我摩挲着腰间的古铜酒壶,感受着它冰凉的触感和内部蕴含的无穷奥秘。与晶碑加深的联系,对“净尘芽”的成功滋养,都证明了我的能力和这酒壶的潜力。但如何将这些转化为眼下实实在在的生存资本?
难道……真的要再次冒险,尝试用酒壶去“品尝”和引导一些……更危险的东西?比如,这废土上无处不在的、狂暴的辐射能量?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右臂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指引的悸动!那是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的黑暗中,锁定了我们这个小小的避难所!
我浑身汗毛瞬间炸起!猛地抬头,透过基座的缺口望向外面无边的黑暗。风声依旧,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印记的警示不会错!
“红隼!”我压低声音,轻轻推了推她。
红隼虽然高烧,但战士的本能让她瞬间惊醒,眼神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厉色。“怎么了?”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但充满了警惕。
“有东西……在外面。”我紧张地握着金属管,心脏狂跳。
我们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似乎还有一种极其轻微的、像是金属摩擦沙地的细碎声响,正在由远及近!
不是大型变异兽,更像是……某种机械?
红隼挣扎着挪到缺口边缘,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我也凑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天光,只见在距离基座大约百米外的沙丘上,几个低矮的、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履带式侦察机器人,正呈扇形散开,缓缓地向我们所在的位置包围过来!它们顶部的传感器不断旋转,显然已经探测到了这里的生命迹象!
是“樽”组织的自动化侦察单位!他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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