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还在石台上留下最后一道影子,龙吟风与诸葛雄并肩而立,目光未从三人身上移开。直到陈岩收刃入怀,林远闭目调息,苏小川指尖轻抚刃身的动作彻底停下,他们才缓缓转身。
没有言语,也没有停顿。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密林深处,脚步踏在落叶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夜风渐起,吹动林梢,也吹散了白日里残留的躁动气息。
林中有一处隐秘石室,藏于断崖之下,入口被藤蔓遮掩。诸葛雄伸手拨开枝叶,率先踏入。室内陈设简朴,一张石案横置中央,两侧各立一只铁架,上面挂着几幅泛黄的地图。墙角燃着一盏油灯,火光微弱,却足够照亮案上那块染血的布条。
诸葛雄将布条摊开,指尖轻轻压住一角。血迹已干,呈暗褐色,边缘微微卷起。他俯身细看,鼻尖几乎贴上布面。
“北地黑市的粗麻。”他低声说,“这类布料只在雁门关外流通,寻常江湖人不会用。”
龙吟风站在石案另一侧,袖袍微动,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签,挑起布条一角,在灯下翻转。一道细小的焦痕显露出来——像是被火焰燎过,又刻意压制,痕迹极浅。
“有人想毁掉它。”他说,“但没来得及。”
诸葛雄点头。“留下这块,或许是故意。”
龙吟风不语,抬手蘸水,在石案上缓缓画出三条线。第一道自北向南,标注“布料来源”;第二道从中断裂,写“掌印残毒”;第三道绕行石案边缘,末尾悬空,只落两字:“内应”。
“袭击路线避开了东侧哨岗。”他开口,“那是我们布防最密的地方。可他们走西岭斜坡,直扑玉简案台——对地形太熟了。”
诸葛雄目光一凝。“不是外人。”
“也不是孤身刺客。”龙吟风收回手,水痕在石面缓缓晕开,“动作太快,配合太准。三人一组,一人主攻,两人策应,进退如一。这是训练过的杀阵。”
室内一时寂静。油灯爆出一声轻响,火苗跳了一下。
诸葛雄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倒出一叠纸页。都是过往记录,按时间排列。他翻到其中一页,指尖点在一行字上。
“三个月内,五起类似事件。”他念道,“青城派传剑大典,有人混入宾客席掷毒镖;少林木人巷夜袭,守院僧人遭迷香所困;峨眉山接引仪式,护法弟子被人从背后制住……每一次,现场都留下同样的短刃碎片。”
龙吟风走近,扫了一眼。“刀柄刻记?”
“一个‘X’。”诸葛雄抽出一张拓片,铺在案上,“双面开刃,淬的是腐心散。中毒者三日内筋骨软化,无法提气。”
龙吟风盯着那个符号看了片刻,忽然道:“血魔教的老对手,从不用这种标记。”
“他们也不屑于收买亡命徒。”诸葛雄接过话,“但怕光的人,总会找见不得光的刀。”
龙吟风抬头看他。
诸葛雄继续道:“血魔教二十年前败退漠北,靠的就是瓦解正道传承。他们杀不了宗师,就杀传人;夺不了秘典,就毁仪式。只要新一代接不上,武脉自然断绝。”
“所以这次不是为了抢玉简。”龙吟风声音沉了下来,“是为了断根。”
诸葛雄点头。“他们知道,一旦这三人真正入门,未来便是三大王传的延续。不能再等了。”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重了几分。油灯的光影在墙上晃动,映出两人沉默的轮廓。
良久,龙吟风走到墙边,取下一张中原地形图。他手指划过几处红点——全是近三个月发生袭击之地。五点连成一线,隐隐指向中原腹地。
“这不是随机作案。”他说,“是清扫。”
“清扫传承之路。”诸葛雄站起身,走到案前,将所有卷宗收拢,“他们要让所有人相信,正道无人可继,武学已衰。”
龙吟风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败类。”
他转身走向角落的铁柜,拉开抽屉,取出一只密封的竹筒。打开后,里面是一份名单,墨迹尚新。
“这是我半年前布下的暗线回报。”他将竹筒递过去,“七个名字,全是近年来在黑市买卖兵器、承接暗杀的游散杀手。其中有三个,出现在两次袭击现场附近。”
诸葛雄迅速浏览名单,眉头越皱越紧。“李三疤,原是沧州镖局护院,因私吞镖银被逐;赵九狼,曾在边关为匪,专割旅人咽喉;还有这个……秦五郎,十年前在衡山脚下屠过一家武馆满门。”
他抬眼。“这些人,现在在哪?”
“两个死了。”龙吟风说,“死于‘意外’。一个是坠崖,一个是饮了毒酒。第三个,秦五郎,半个月前在洛阳出现,据说接了一笔大生意,酬金五十两黄金。”
诸葛雄冷笑。“血魔教出手从来不吝金银。”
龙吟风将竹筒收回柜中,顺手锁上。“他们以为花钱就能买命,却不知道,这些亡命之徒贪财更怕死。”
“你已经审过活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