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奶香和琐碎中悄然滑过,路承屿和路知微的到来,像两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路、苏两家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苏清然的身体在精心照料下日渐好转,苍白的脸颊重新透出健康的红晕。路子矝将大部分工作搬回家中处理,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图纸旁,偶尔会散落着柔软的婴儿安抚玩具。
这天下午,路妈妈和苏妈妈结伴而来,手里提着刚炖好的补品和几袋新买的婴儿衣物。一进门,路妈妈便直奔婴儿床,看着并排躺着的孙儿孙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哎呦,我们小承屿好像又壮实了些,”她小心翼翼地将哥哥抱起来,手指轻轻抚过孩子柔嫩的脸颊,“瞧这胳膊腿,多有劲儿。”她心里盘算着,这孩子眉眼越发像子矝小时候,那股子机灵劲儿也像,将来定是块做大事的材料。
苏妈妈则俯身看着妹妹知微,小家伙醒着,安安静静地吮吸着自己的小拳头,黑亮的眼珠像两汪清泉。“我们知微真乖,不哭不闹的,”她语气里满是疼爱,“这秀气的模样,这文静的性子,活脱脱就是清然小时候的翻版。”她想起女儿幼时的乖巧,心头一片柔软。
苏清然从卧室走出来,穿着舒适的居家服,长发松松挽起。她看到两位母亲围着孩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妈,你们来了。”
“快坐下,快坐下,”苏妈妈连忙招呼,“身子感觉怎么样?这汤还热着,趁热喝一点。”她打量着女儿,见她气色尚好,眼底却仍有淡淡的青黑,不免心疼。做母亲的,总是更能体会女儿产后的不易。
路妈妈抱着小承屿,走到苏清然身边坐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试探:“清然啊,妈知道你现在辛苦。不过,有些事也得考虑起来。承屿是路家的长孙,这以后……”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子矝的事业越做越大,总需要承屿将来能帮衬着。我们路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但也有些基业,这孩子得早点培养责任感。”
苏清然端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顿。婆婆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是希望承屿未来能继承家业,担起责任。她理解长辈对长孙的期望,但看着怀里连翻身都还不会的儿子,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不适。她希望孩子的童年能更自由些,至少,不要过早被沉重的期望束缚。
“妈,承屿还小呢,”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不易动摇的坚定,“我和子矝都希望孩子们能有个快乐单纯的童年。将来他们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我们想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路妈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没想到儿媳会这么直接地表达不同意见。在她看来,为家族长远计,尽早规划是理所当然的。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苏妈妈接过了话头。
“亲家母,清然说得也有道理,”苏妈妈笑容温婉,语气却不失力量,“孩子们的路还长,现在最重要的是健康成长。你看清然,小时候我们也没拘着她非要学什么,她喜欢设计,不也做得很好?关键是孩子自己开心,有主见。”她轻轻拍了拍苏清然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作为母亲,她更在意女儿的感受和外孙们的快乐。
路妈妈看了看亲家母,又看了看神色平静却目光坚定的儿媳,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抱着小承屿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的好意没被理解。
傍晚,路子矝从书房出来,客厅里只剩下苏清然和并排放在柔软地毯上的两个孩子。他敏锐地察觉到妻子眉宇间一丝淡淡的疲惫和若有所思。
“怎么了?妈她们来了,聊得不开心?”他挨着她坐下,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肩膀。
苏清然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目光落在正努力试图抬头的儿子和安静玩着摇铃的女儿身上,把下午路妈妈的话简单说了一遍。“……我知道妈是为承屿好,为路家考虑。可是子矝,我真的不希望他们那么小就被框定未来。承屿应该有权利选择自己是成为建筑师,还是画家,或者别的什么。”
路子矝安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妻子话语里那份对孩子们自由成长的珍视和保护欲。他低头看着儿子,小家伙正吭哧吭哧地练习抬头,小脸憋得通红,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劲儿,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为了一个模型反复拆装的模样。
他收紧手臂,将苏清然揽得更紧些,声音低沉而平稳:“别多想。妈那边,我会去沟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双儿女,眼神深邃,“我们的孩子,不需要为任何人的期望活着。承屿将来想做什么,由他自己决定。无论是路氏的建筑王国,还是别的领域,只要是他真心热爱的,正直的道路,我们都支持。”
他抬起手,轻轻抚平苏清然微蹙的眉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们的人生,他们自己做主。我们做父母的,是他们的后盾,不是规划师。”
苏清然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有理解,有支持,更有一种超越家族传统观念的开阔。她心中的那点郁结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心和感动。她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夫妻是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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