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京口接连受挫,暂时偃旗息鼓,但更大的威胁来自建康。桓玄得知刘裕在京口不仅未因盐荒崩溃,反而清除了王氏的骚扰,震怒异常。他一方面严令封锁长江,断绝一切可能流向京口的物资;另一方面,则加强了对其掌控下重要战略资源的控制——尤其是这处为桓楚军队提供优质铁矿和部分兵器的“黑云谷”铁矿!
斥候传回情报:黑云谷守军增至三千,由悍将孟山统领。谷口设三重鹿砦,隘口建箭楼,易守难攻。强攻代价巨大,且桓玄援军旦夕可至。
中军帐内,油灯昏黄。刘裕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黑云谷的位置,手指敲击着那条被标注的山涧。“此涧之水,从何而来?流向何处?”
“回将军,”陈衍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熟悉的技术光芒,“此涧源自牛渚矶上游分水岭,水量充沛。楚军于谷内筑坝蓄水,形成深潭,一为矿场水力,二为…万一谷口被破,可毁坝泄洪,水淹谷道,与敌同归于尽!” 他指着地图上山涧的走向和谷底的地势,“谷底矿坑与矿洞入口,皆在洪水淹没范围之下!”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陈衍心中成型——夺矿为虚,毁矿为实!以水排为引,泄洪为刃!
“孟山莽夫,贪功惜命,必不舍得轻易毁坝。”刘裕眼中精光一闪,看穿了陈衍的意图,“传令:何无忌率前锋,猛攻谷口!摆出不惜代价强攻夺矿之势!务必逼得孟山…想用水!”
“诺!”何无忌抱拳领命。
“陈衍!”
“末将在!”
“你率工兵营,携带…水排组件!”刘裕的命令出人意料,“待前锋吸引守军主力,你部从后山险径潜入,目标——水坝和水排机房!某要这黑云谷…化为泽国铁棺!”
“诺!”陈衍心领神会,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水排,这本是他“赠予”王氏的次级技术,此刻,将成为毁灭桓楚命脉的铁锤!
黎明时分,何无忌率北府精锐,悍然强攻黑云谷口!攻势如潮,箭雨蔽日,冲车撞击鹿砦,发出震天巨响。孟山果然悍勇,亲自督战,依托地利死守。战斗异常惨烈,谷口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北府军摆出志在必得之势,前锋一度突破第一重鹿砦,逼得孟山额头冒汗。
“将军!北府狗急跳墙了!再这样下去,谷口恐失!”副将急报。
孟山看着谷外如潮的攻势,又回头望了望山谷深处那幽深的蓄水湖,眼中凶光闪烁:“传令!准备…毁坝!待敌大部涌入谷道,老子送他们喂王八!” 他终究舍不得立刻毁掉矿场,想等北府军更深入些,一网打尽。
就在谷口杀声震天之际,陈衍已率领数百名精挑细选的工兵营好手(多由矿奴出身的北府兵组成),如同壁虎般,沿着后山猿猴难攀的绝壁,用绳索、钩爪悄然潜入谷内。他们避开了守军主要视线,直扑位于山谷深处的水坝和水排机房。
水坝由巨石垒砌,坚固异常。旁边的水排机房内,巨大的木质水轮连接着复杂的齿轮和巨大的皮革风囊(用于向矿洞深处的冶铁炉鼓风)。此刻,机房内只有少数看守的楚军,正紧张地听着谷口的喊杀声。
“动手!夺机房!”陈衍低喝。
工兵营如同猛虎出闸,弩箭无声收割,短刀见血封喉,迅速控制了机房。
“快!拆解水排风囊!将所有风管…对准水坝泄洪闸门!”陈衍的命令让众人一愣,但无人质疑,立刻执行。巨大的皮革风囊被粗暴地拆卸下来,连接风管的巨大竹筒(或铁管)被迅速转向,粗大的管口如同巨兽之喉,齐齐对准了水坝侧面控制泄洪的木质闸门!
这泄洪闸门设计本就不甚牢固,主要用于紧急泄洪或调节水位,并非承受持续高压冲击之用。
“阿毛!带人,去坝顶!把泄洪主闸…给我钉死!” 陈衍的第二道命令更狠!钉死主闸,意味着一旦开闸,洪水将不受控制,倾泻而下!
谷口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何无忌接到陈衍发出的信号(一道不起眼的绿色狼烟),心领神会,立刻下令前锋佯装不支,缓缓后撤,却故意遗弃大量旌旗、破损铠甲,营造溃败假象。
“哈哈哈!北府狗撑不住了!给老子追!一个不留!” 杀红了眼的孟山果然中计,以为胜券在握,亲率预备队冲出谷口,企图扩大战果!
就在楚军主力被引出谷口、谷内防御空虚的瞬间!
“开闸!鼓风!”陈衍厉声下令!
坝顶上,阿毛等人用巨大的铁钉和横木,死死楔入泄洪主闸的升降槽!彻底锁死!
同时,机房内,工兵们启动水轮!巨大的水流驱动水轮,带动齿轮!被拆卸改装、对准了泄洪小闸的巨型风囊,在机械力的驱动下,猛然鼓胀!“轰——!!!”
一股混合着强大气流和高压水汽的恐怖激流,如同被束缚的狂龙,从数根粗大的风管中狂喷而出!狠狠冲击在水坝侧面那脆弱的泄洪小闸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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