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林子震了一下,枯枝簌簌落下。
沈微澜没动,手里的小旗稳稳立在身前。她盯着那棵被拍过的树,声音压得极低:“冬珞。”
“在。”冬珞玉简一转,指尖迅速滑过刻度,“信号还在,但变了节奏——它刚才那一震,是传信。”
“传给谁?”
“不知道。但频率和我们南侧三号桩接收到的一模一样。”
夏蝉从侧翼绕回来,剑未出鞘,却已横在臂前:“人不见了,土也没再动。”
“不是人能干的事。”沈微澜收回小旗,转身走向主阵,“是冲着阵法来的。”
她脚步加快,直奔净火炉。画轴还压在阵心石下,青光微闪,那株嫩芽仍在轻轻摇晃。
“查日志。”她对冬珞说,“从它震动那一刻起,每一息的能量波动都调出来。”
冬珞点头,玉简翻页如风。片刻后,她眉头一锁:“主回路有外频接入,伪装成我们的校准信号……它模仿你布阵时写字的节奏、顿挫、停笔间隙。‘回峰转气’那段,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
“节奏、顿挫、停笔的间隙——它模仿的是你布阵时的笔意。‘回峰转气’那段,几乎一模一样。”
沈微澜沉默了一瞬,忽然问:“谁会这路笔法?”
“世家女修习雅技时才练的套路。”冬珞抬眼,“尤其是书画双修的人。”
沈微澜冷笑:“好得很,连这个都懂。”
她立刻下令:“切断远程端口,切换本地手控。夏蝉,去南边三号桩,封锁十丈内区域,不准任何人靠近。”
“明白。”夏蝉转身就走。
“等等。”沈微澜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钉,递过去,“带着这个。插进桩底三寸,别深。”
夏蝉接过,铜钉冰凉,表面刻着细密纹路。
“这是什么?”
“断脉钉。一旦有人强行接入信号,它会反向烧毁对方玉符。”
夏蝉点头,身影一闪,没入浓雾。
营地这边,沈微澜蹲在炉前,手指轻抚画轴边缘。她闭了闭眼,脑海里过着刚才那一震的节奏。
不对劲。
太准了,也太耐心了。
这不是来捣乱的,是来等机会的。
她睁开眼,对冬珞说:“放个消息出去。”
“什么消息?”
“就说主阵受损,今天停工修整。”
冬珞一愣:“假的?”
“当然是假的。但要让他们信。”沈微澜站起身,“把空药瓶、坏导管堆在营外,再让春棠带几个人搬几箱废料出来,做样子。”
冬珞明白了:“引蛇出洞。”
“不,”沈微澜摇头,“是请客吃饭。既然他们想看我们乱,我们就演一场给他们看。”
冬珞嘴角微动,迅速记下指令,随即取出另一块玉简,开始逆向推演信号残痕。
沈微澜则走到西侧洼地,蹲下查看那几处翻过的土。
土是新的,但痕迹整齐,像是用铲子一点点挖开又填回去的。
她伸手捻了点土,凑到鼻尖。
没有腐味,反而有一丝极淡的香气。
她瞳孔一缩,立刻回头:“冬珞!通知夏蝉,别用鼻子呼吸。”
“怎么了?”
“引息香被人动过手脚。原来的配方是秋蘅调的,无味。这个……是仿品,加了迷神粉。”
冬珞脸色一变,立刻打出一道暗码。
半炷香后,夏蝉悄然返回,脸色发白。
“差点中招。”她低声说,“我闻到一点甜味,马上闭气。那香插在第三处翻土点,位置和咱们布的一样,但颜色偏黄。”
沈微澜冷声道:“有人知道我们的布置。”
“不止。”冬珞突然抬头,“我推出来了——对方藏身点,在西南角洼地下面。他们借地脉震动掩护移动,每隔两刻钟换一次位置,像在轮守。”
沈微澜盯着地图看了几息,忽然道:“今晚动手。”
“今晚?”冬珞问,“不等天亮?”
“越黑越好。”她目光沉下,“他们以为我们停工,放松警惕。我们反而该动。”
她转向夏蝉:“你带三枚断脉钉,埋在西南三个节点。等信号一动,立刻触发。”
“你要抓活的?”
“不。”沈微澜摇头,“我要他们知道,这里不是试手的地方。”
夜色渐浓,雾更重了。
营地外乱七八糟堆着废料,几盏灯歪斜地亮着,像是仓促撤离后的模样。
主阵那边,净火炉熄了火,铁脊条黯淡无光,仿佛真的停摆。
沈微澜坐在帐中,手里握着画轴,一动不动。
冬珞守在玉简前,屏息凝神。
忽然,玉简微微一颤。
“来了。”她低声道。
“多少?”
“一个主频,两个辅频,正在尝试接入三号桩。”
“放它进来一点。”沈微澜眼睛都没睁,“等它连上主回路,再断。”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玉简上的波纹越来越密。
终于,主频完全嵌入。
“现在!”她猛地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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