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带着对城西新出现的诡异符咒的牵挂,脚步匆匆地走出沈府旧宅,夜色如墨,吹来的风让她心里发毛。
小姐,城西的风,吹得人心里发毛。
“风不杀人,人杀人。”
夜色如墨,沈微澜踏出茶肆窄门,袖中铃铛轻震,似有感应。她未回头,只将左手按在肩头——那处红莲印记骤然发烫,裂开一道细纹,血珠渗出,像被无形之火灼烧又遭命运撕裂。方才她在西市巷口查八瓣符咒,百姓指认一老妪曾夜半焚纸,火光中浮现扭曲红莲。她正欲追查,忽觉耳畔一缕琵琶声起,清冷幽咽,正是《雨霖铃》头一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她脚步一顿。
这曲子,是柳若蘅最爱在谢云峥面前弹的。
而此刻,这熟悉的曲调却突然在四面八方响起,令沈微澜心生警觉。
可此刻,音从四面来。
“小姐!”秋蘅疾步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指尖冰凉,“听脉有异动!”
话音未落,街角暗处一声轻拨,琵琶再响。那声波如丝如缕,钻入耳中,竟带腥气。沈微澜眼前一晃,仿佛看见七岁那年,自己跪在沈府祠堂,母亲披发挡在她身前,刀光起落,血溅白幡。而柳若蘅,竟站在祠堂外廊下,指尖拨弦,唇角含笑。
“是幻。”她咬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神志一清。
可地上已有异动。
砖缝里,爬出细小血虫,通体猩红,随琵琶节奏起伏,如闻乐起舞。一只跃上她鞋面,口器微张,直扑脚踝。
“曼陀罗!”秋蘅低喝,药囊一抖,淡紫花粉洒出,如雾弥漫。
虫群触粉即僵,簌簌落地。
“声引血蛊。”秋蘅冷笑,指尖捻起一粒僵虫,“以音律控其听脉,再以血气诱其噬主——好毒的手段。”
沈微澜盯着地上虫尸,忽觉肩头印记跳得厉害,似在呼应什么。她抬手摸向金簪,簪头沾了一粒花粉,在月光下泛出幽蓝微光,像极了春棠账册上记的“南疆迷神蕊”。
“人就在附近。”冬珞已伏身查地,指尖划过砖缝,“脚步轻,无回音,是练过轻功的。”
“不必找了。”夏蝉剑出半寸,寒光映着街边灯笼,“他来了。”
巷口人影一闪,黑衣蒙面,手持琵琶,指下音未断。
“妹妹的血,果真清甜。”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比医术世家那具尸体,鲜活多了。”
沈微澜瞳孔一缩。
“你见过他?”
“何止见过。”那人轻拨一弦,血蛊再度躁动,“我替他收了尸,还尝了他最后一口心头血——你说,我该叫你姐姐,还是……主上?”
沈微澜一愣,这“萧家”二字如重锤般击在她心上。
“放肆!”夏蝉剑光如电,直取咽喉。
那人不躲,只将琵琶一横,弦音骤急。四周血蛊腾空而起,如红雨扑面。
秋蘅再撒花粉,可这次,虫群竟绕粉而行,直扑沈微澜心口。
“不好!”春棠扑上前,将她一推。
沈微澜后退三步,背抵墙,肩头印记烫如烙铁。她忽然想起幼时一梦——雪夜,一女子抱她于怀,低语:“替你挡三刀,换你一世生。”那时她不解,如今才知,那三刀,是命。
“小姐!”秋蘅挡在她前,药囊翻转,一把银针射出,钉入地面,围成半圆。
血蛊撞针即溃。
“听脉制不住了。”秋蘅喘息,“他换了音律,掺了蛊母残魂。”
“那就让他闭嘴。”夏蝉冷笑,剑光一闪,人已扑上。
黑衣人退步拨弦,音波如刃。夏蝉剑势一滞,眉头紧锁,似在对抗幻听。
“他在用《雨霖铃》勾人旧梦。”冬珞冷声,“夏蝉,莫听!”
夏蝉咬唇,剑势再起,可脚步已乱。
沈微澜扶墙站直,指尖掐入掌心。她不能倒。母亲替她挡了三刀,现在,该她了。
“秋蘅。”她低声道,“你药箱里,可还有‘断魂香’?”
秋蘅一怔:“那是毒,小姐——”
“我知道。”她抬眼,“但毒能破音。”
秋蘅咬牙,从暗格取出一小包灰白粉末。
沈微澜接过,指尖一挑,弹向空中。
灰粉遇风即燃,一股焦苦味弥漫开来。琵琶声猛地一滞,黑衣人手一抖,弦断一音。
“你竟用毒。”那人冷笑,“萧家女儿,也堕落至此?”
“萧家?”沈微澜心头一震。
可不等她追问,那人已跃起,直扑墙头。
“追!”夏蝉腾身而起。
“别追!”冬珞喝止,“是饵!”
话音未落,黑衣人回身,腰间玉佩一晃。月光下,那玉佩竟浮现一朵红莲,九瓣分明,与沈微澜肩头印记,分毫不差。
“这是——”春棠失声。
“沈家嫡女入祠信物。”冬珞声音冷如霜,“二十年前,只有一人佩戴过。”
沈微澜脑中轰然。
她母亲,沈家嫡长女,十七岁入祠,佩戴的正是这样一块玉佩。可那玉佩,随母亲葬身火海,早已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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