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南麓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着枯叶打在脸上,像细针似的扎人。李瑁站在官道旁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潞州知府派人送来的求援信,信纸边缘都被知府的汗渍浸得发皱。信上的字歪歪扭扭,墨迹洇开了好几处,却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近一个月来,黑风寨、白狼帮、鬼手堂三股盗匪在这一带横行,抢粮车、掠商队,甚至敢趁夜摸进村镇绑人,官府派去的兵丁要么被他们引入密林丢了踪迹,要么就中了陷阱损兵折将,如今百姓白天不敢下地,晚上不敢点灯,连最热闹的潞州西市都冷清得能跑马。
“盟主,护民部的骑射手已在校场集合,三十人,马匹都备好了。”赵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身后跟着两个背着箭囊的弟子,盔甲上的铜钉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李瑁点点头,将求援信折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塞进袖袋,抬头看向远处连绵的山峦。那片密林像头蛰伏的巨兽,浓绿的树冠遮天蔽日,盗匪们就藏在那里面,像一群躲在暗处的耗子。“铁剑门的人到了吗?”
“到了,王猛带着二十个弟子,扛着十柄新锻的开山斧,说要把黑风寨的洞门劈了。”赵青说着,忍不住笑了笑,“他昨晚磨了半宿斧子,说让盗匪见识下什么叫‘开山裂石’。”
李瑁嘴角也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随即又沉了下来:“让他别冲动。黑风寨的溶洞在鹰嘴崖上,地势险要,硬闯只会徒增伤亡。”他转身走向校场,脚步踩在结了薄霜的地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叫上苏婉,让她带足迷药和金疮药,再让文宣部的人跟潞州府衙对接,让官府派兵守住山下的三道隘口,别让盗匪跑进城。”
校场上,铁剑门的弟子正围着一堆篝火烤手,他们身上的皮甲上还沾着晨露,每个人脚边都放着一柄半人高的开山斧,斧刃在火光里泛着青幽的光。王猛见李瑁来了,把斧子往地上一顿,瓮声瓮气地说:“盟主,啥时候动手?再等太阳出来,盗匪该醒酒了。”
“急什么。”李瑁走到校场中央的沙盘前,那是文宣部弟子连夜用沙土堆成的太行山南麓地形模型,鹰嘴崖、青石沟、断魂谷的位置都用石子标了出来,“黑风寨在鹰嘴崖的溶洞里,洞口朝东,辰时风力最小,烟雾不容易散;白狼帮在青石沟设了七十二处陷阱,多是绊马索和翻板,得让牧马堂的人先去趟雷;鬼手堂最滑,藏在断魂谷的石林里,擅长用迷烟,得带足解毒药。”
他拿起三枚不同颜色的石子,分别放在三个地点:“分三路走。王猛带铁剑门二十人,配十斤硫磺弹,辰时到鹰嘴崖,堵死另外两个通风口,只留后山那处,灌烟逼他们出来,赵青带护民部骑射手绕到后山,记住,留活口,要问出另外两伙的动向。”
“得令!”王猛和赵青齐声应道,王猛扛起开山斧就走,铁剑门的弟子们紧随其后,斧刃碰撞的声音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苏婉,”李瑁转向从药箱里往外拿药瓶的女子,“迷药里掺‘哑喉散’,让他们说不出话,省得乱喊报信。再备二十副解迷烟的药,鬼手堂的迷烟霸道。”
苏婉点点头,将一个个贴着标签的药瓶放进背篓,标签上写着“迷药”“金疮药”“解迷烟”,她轻声道:“放心,每种都多备了一倍,还有这是解毒丹,断魂谷的石林里有种毒草,沾了皮肤会起疹子。”
“文宣部跟紧点,”李瑁又看向拿着画板的弟子们,“把盗匪的样貌、陷阱的样式都画下来,回头贴在各州城府衙,让百姓认认。”
等三路队伍都出发了,李瑁才带着剩下的三十名弟子往断魂谷走。刚进谷口,就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他立刻抬手示意止步:“捂上鼻子,是鬼手堂的迷烟。”
弟子们纷纷掏出苏婉给的解毒药塞进嘴里,李瑁从怀里摸出块浸湿的棉布捂在脸上,继续往前走。石林里静得可怕,只有脚步声在石缝间回荡,忽然脚下一软,身旁的弟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低头一看,刚才踩的那块石头竟是活动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陷阱,里面隐约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小心脚下,每一步都踩实了。”李瑁沉声提醒,目光扫过四周的石林,那些石头形态各异,有的像蹲伏的野兽,有的像张开的手掌,他忽然停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前,“这石头不对劲,昨天勘察时还没有。”
他让弟子用开山斧撬开石头,下面果然压着一堆干草,草里藏着个小小的陶罐,罐口对着来路,里面装着棕黑色的粉末——正是鬼手堂的迷烟。“看来他们早有准备。”李瑁冷笑一声,“把这些迷烟罐都清了,换成咱们的硫磺弹。”
辰时刚到,鹰嘴崖方向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浓烟滚滚,李瑁知道王猛动手了。他看了眼天色,对弟子们说:“加快速度,鬼手堂听到动静,该转移了。”
断魂谷的石林深处,鬼手堂的堂主正拿着刚抢来的银锭笑,忽然听到鹰嘴崖的爆炸声,脸色大变:“不好,黑风寨出事了,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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