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脉的夏日常被骤雨洗得透亮,总坛议事堂前的铜鹤香炉里,新换的檀香正袅袅升起,与檐角滴落的雨珠缠成一片朦胧。李瑁望着案上摊开的《联盟事务总览》,指尖在“西域商路护卫”“江南水患赈济”“军械坊改良”等条目上反复划过——墨迹新洇的地方叠着旧痕,像极了如今联盟日益繁杂的事务,早已不是初创时“议事堂统管全局”的简单架构能承载的。
“盟主,岭南分坛急报。”秦风踏着雨帘进来,靴底带起的泥水在青砖上晕开小团湿痕,“暹罗国的商船在琼州港被扣,说是携带‘违禁品’,可船上明明是给咱们军械坊的硫磺。分坛想去交涉,却发现既没章程可依,又缺懂海路规矩的人,正急得打转呢!”
李瑁接过急报,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他想起上月百艺堂弟子从长安带回的消息:西域诸国的商队听闻联盟信誉好,想开辟新商路,却不知该找哪个部门对接;军械坊新制的水力纺纱机想推广,却因要协调民生、百艺、军械三股力量,至今只在楚州试行了两台。
“是时候改改了。”李瑁将急报拍在案上,檀香的烟气被震得四散,“就像盖房子,起初只够遮雨,如今要住百十人,梁柱不加固,屋顶不拓展,迟早要塌。”
他起身走到议事堂中央的沙盘前,那是按联盟势力范围缩制的模型,标着各分坛、商路、工坊的位置。此前各事务都由议事堂统一分派,弟子们常说“上午护粮,下午修桥,晚上还得查匪患”,看似忙碌,实则效率低下。
“秦风,取笔墨来。”李瑁在沙盘旁铺开宣纸,“咱们按‘事分其类,人专其责’来划——先说对外,岭南的暹罗商船、西域的商队,都归一处管,就叫‘海外事务部’,专理海路、陆路的外邦往来,还要懂各国的风土规矩,免得再出琼州港这样的岔子。”
秦风研着墨,点头道:“这个好!前几日还有波斯商人来问,能不能用他们的琉璃换咱们的纺纱机,当时没人敢应,这下就有专门的人对接了。”
“再看对内。”李瑁笔尖蘸饱墨,在纸上画出第二个方框,“军械坊的水力机、百艺堂的传声筒、百草堂的新草药,这些都得有人专心琢磨改良,就设‘科技研发部’,让沈万山先生牵头,把各坊的巧匠、医师都聚进去,不用再分心管杂事,只管搞发明、研新技。”
他忽然想起苏婉的百草染,上次进宫展演后,宫里要批量制作,却因要协调染料采购、工坊织造、运输调度,耽误了半个月。“还得有个‘民生协调部’,”李瑁又添一笔,“管纺纱机推广、新染法普及这些事,要能调动各分坛的人手,让好东西尽快用到百姓身上。”
宣纸渐渐布满字迹:保留原有的“护民部”专司治安、赈灾;“清议堂”仍掌纪律、督查;新增“文宣部”承接此前的听风会、连环画报,兼管与朝堂的文化往来;“武备部”统管演武、护商、剿匪,替代原先分散的护卫力量。
“各部之上,仍由议事堂总领,但议事堂不再管具体杂务,只定大方向,审各部的章程。”李瑁将笔一搁,宣纸上的架构图像棵大树,议事堂是主干,各部门是分枝,脉络清晰。
消息传到各坊,沈万山第一个拄着拐杖来找李瑁。老头激动得胡子发抖:“盟主这是给咱们松绑啊!以前琢磨个新机关,得先去议事堂报备,再找军械坊要材料,现在有了研发部,我这就把百艺堂的铜匠、军械坊的木匠都叫来,先把那水力纺纱机改得再轻便些!”
护民部的弟子们也松了口气。以前既要管灾区分发粮食,又要处理邻里纠纷,常顾此失彼。如今专司赈灾、治安,有人笑道:“以后护粮就专心护粮,不用再惦记着帮农户修纺车了,倒能把粮道上的暗哨多设两个。”
三日后,议事堂召开了架构改革后的第一次全员大会。各部门的牌子刚挂上,海外事务部就接到了新任务——琼州港的暹罗商船被扣之事。新上任的部头是个曾在岭南行商的老江湖,姓赵,懂些暹罗语,带着两个精通海事的弟子,当日就快马南下。
赵部头到了琼州,先去见知州,拿出联盟新订的《外邦商贸章程》,指着其中“硫磺属工坊用料,非违禁品”的条款,又递上暹罗商人的通关文书,条理清晰,比上次分坛弟子乱哄哄的辩解管用多了。三日后,商船顺利放行,暹罗商人特意送了两箱象牙雕刻,说是“谢联盟立了规矩,让咱们敢来大唐做生意”。
与此同时,科技研发部的院子里也热闹起来。沈万山把军械坊的铁匠、百艺堂的木匠、百草堂的药农都请了来,院子里摆满了半截的纺纱机、拆开的传声筒、装着新草药的陶罐。一个年轻木匠蹲在水力机旁琢磨:“要是把转轮改小些,山里的小溪也能带动,农户家里就能用了。”沈万山立刻拍板:“就按你说的试,需要什么材料,研发部直接去库房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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