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春雨裹着暖意落下,武学书院药圃里的薄荷正抽出新叶。五毒教圣女阿蛮蹲在畦边,指尖轻捻叶片上的晨露,水珠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她身后的竹筐已堆得半满,最上层的金银花沾着湿气,散发着清甜的香——这些都是要送去联盟新开的“百草堂”医馆的药材,昨日账房送来的月账上,单是薄荷膏就卖出三百罐,盈利足够给书院添十套梨木课桌椅,还能余下些给后厨换口新铁锅。
“沈先生,黑风寨的兵器账册到了。”钱通踩着泥泞从月亮门进来,粗布褡裢上沾着些铁屑,他掏出张牛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各式短剑图样,剑鞘旁标着“可储水”“内置解毒丸”的小字,“寨主说新招了二十个铁匠,要把‘防沙短剑’卖到西域去。去年护商队过沙漠时,这剑救了三个弟兄的命,回鹘商人见了都眼馋。”
沈青玄接过账册,指尖划过“每柄成本三钱,售价一两”的墨迹,忽然想起三日前联盟大会上,李瑁敲着算盘说的话:“江湖人不能只靠刀剑吃饭,得有自己的营生。就像商队要载货,农户要种地,手里有了余粮,腰杆才能挺得直。”他望向药圃深处,那里新搭的竹棚下晾着从岭南运来的瘴江草药,旁边堆着西域商队交换的硫磺——这是唐门新研制的“信号弹”原料,遇火能发出红、黄、绿三色烟,方便商队在沙漠里传递“安全”“遇险”“需补给”的信号。
正走着,迎面撞见唐煜指挥弟子搬木箱。箱上贴着“江南织造”的朱红封条,打开一看,里面是绣着暗器纹样的蜀锦剑穗,穗子末端缀着微型木镖,既精巧又能防身。“上个月在扶桑,武士们见了这玩意儿,当场订了五百套。”唐煜拿起条剑穗晃了晃,木镖上镶嵌的螺钿在阳光下闪着虹光,“沈先生瞧瞧这账,除去蜀锦成本和工匠工钱,纯利能买十船江南的新茶。”
沈青玄翻开联盟商号的总账簿,封皮是用松江棉布裱的,边角还沾着些许墨渍。第一页是李瑁亲笔写的“百业兴邦”四个大字,笔锋沉稳,透着股踏实劲儿。下面按门派分类,密密麻麻记着各产业的营生:少林的“禅茶社”在长安开了三家分号,武僧们在少室山种的茶树采制的茶叶,每斤能卖五两银子,每月盈利的三成捐给了洛阳的 (孤儿院);武当的“太极养生馆”请清玄道长坐镇,教富家子弟练吐纳术,月入颇丰,还顺带卖些自制的艾草灸条,说是“养生先养气,艾草能驱寒”;连丐帮都开了“四海镖局”,用新创的“算盘拳”护镖——出拳时讲究“虚实进退如算珠”,因账目清楚、收费公道,生意比老字号镖局还好,上个月光是给波斯商队押镖,就赚了二十两黄金。
“最让人惊喜的是黑风寨。”钱通凑过来看账,指着其中一页啧啧称奇,“他们把盱眙山的铁矿包了下来,开了家‘磐石铁铺’,专给商队打‘防劫马掌’。您猜这马掌妙在哪儿?”他拿起个样品比划,“蹄铁边缘带着圆润的倒刺,遇劫时能踢伤贼人,还能在地上留下特殊印记,顺着印记追,准能找到劫道的窝点。上个月光是卖给回纥商队,就赚了五十两黄金,够给寨里弟兄添二十匹好马。”
沈青玄摩挲着马掌边缘的倒刺,那倒刺被打磨得光滑却不失力道,既不会伤及无辜,又能起到威慑作用。“李王爷说,这才是正经的江湖营生。”他合上账簿,“既赚了钱,又护了商路,一举两得。就像这马掌,既得让马儿跑得稳,也得让商队走得安。”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棚缝隙,在草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蛮正教弟子们分辨毒草与药草的区别,她指着一株开着小白花的断肠草说:“这草能杀人,但若与甘草同煎,就能治顽癣。就像咱们开医馆,既要能救命,也得能赚钱——赚来的钱能买更多药材,建更多药圃,救更多人。”她身后的墙上挂着张泛黄的价目表,“解毒汤五文钱一碗,接骨膏一两银子一帖,贫苦人分文不取”,字迹是用炭笔写的,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药葫芦。
这时,两个西域商人背着皮囊走进药圃,为首的回鹘汉子举着联盟商号的青铜令牌,用生硬的汉话比划:“要……防沙疮的药膏,一百罐。”他掀开皮囊,露出里面的和田暖玉,玉上刻着骆驼商队的纹样,“这个……换。”
阿蛮让弟子取来药膏,却摇了摇头:“按联盟规矩,银货两讫。”她指着价目表,“一罐药膏二十文,一百罐二两银子,童叟无欺。”等商人掏出开元通宝时,她又额外塞了两包薄荷糖,用刚学的回鹘话笑道:“给孩子们的,解暑。”
这一幕让沈青玄想起李瑁定下的“产业三规”:一、利不可独吞,需分三成回馈地方修桥铺路;二、技不可私藏,基础技艺要传于书院弟子;三、价不可虚高,须让寻常百姓也能负担。就像少林的禅茶,虽贵却明码标价,每卖出一斤就捐一钱银子修桥;武当的养生馆,每月逢三、六、九便免费给老人诊脉,用赚来的钱贴补穷苦人的药费;连黑风寨的铁铺,都给附近村落的农户打农具时只收成本价,说是“江湖人吃的是百姓饭,得给百姓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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