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夜雨敲打着政事堂的琉璃瓦,李瑁将刚誊抄好的《改革试点月报》叠好,指尖在“河南道夏粮增收三成”的字样上停顿片刻。案头还堆着几份奏折,礼部尚书韦陟联合七位老臣,以“试点扰民”为由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字里行间的火药味几乎要冲破纸背。
“硬碰硬,怕是要把这些人逼得更紧。”李瑁对着烛光轻叩指尖,系统面板上的“朝堂势力图谱”正闪烁不定——红色的守旧派与蓝色的革新派泾渭分明,唯有中间那片灰影忽明忽暗,那是占朝臣近半数的中立势力。其中最显眼的,是工部尚书苏颋与御史中丞宋璟,两人既不反对改革,也从未公开支持,就像长安城墙上的青砖,沉默地立在风雨里。
“得让他们看到,改革不是洪水猛兽。”他忽然想起苏颋前日在朝会上的话:“臣以为,试点可试,但需防地方官借改革之名苛待百姓。”话虽中立,却藏着对民生的牵挂。
次日清晨,李瑁带着两卷图纸直奔工部衙门。苏颋正对着一堆河工器具发愁,见他进来,连忙起身:“殿下怎的来了?”案上摊着黄河汛情图,几个新造的闸门模型歪歪扭扭,显然遇到了难处。
“听闻苏尚书在改黄河护岸堤?”李瑁展开一卷图纸,是系统提供的“复式闸门结构图”,用楠木制成的闸门可分级升降,比现行的单板式闸门更能抵御洪水,“臣前几日在江南见到一种新法子,或许能用在黄河上。”
苏颋的眼睛倏地亮了。他盯着图纸上的齿轮联动装置,手指在“分级泄洪”的注解上反复摩挲:“这般设计,汛期可分洪,旱季能蓄水,若是真能成……”他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又皱起来,“只是这闸门需用岭南的硬木,漕运到洛阳就要耗费不少,地方官府怕是不愿承担。”
“这正是改革要解决的问题。”李瑁铺开另一卷《漕运改良策》,“按新制,地方可申请‘专项改良款’,由户部直接拨付,不必再层层盘剥。就像这闸门,朝廷出三成,地方出两成,余下的让受益农户以劳役抵偿——既修了堤,又不加重百姓负担。”
苏颋的手指在策论上点了点:“去年我苏家在同州的庄园,就因漕运不畅,新收的麻纸运不到长安,积压了足足三千卷。地方官说‘漕工不足’,可衙役却在忙着给盐商押运私货。”他叹了口气,“不是不愿支持改革,是怕改来改去,受苦的还是百姓。”
“苏尚书若信得过臣,同州的事,臣来办。”李瑁起身时,将闸门图纸留在案上,“三日内,让漕工先给您的庄园运纸。至于那些挪用漕工的衙役,正好用新的考核法查一查。”
三日后,苏颋在朝会上忽然出列:“陛下,臣核查过河南试点州的税册,并无苛待百姓之事,反倒是新修的水渠让二十里旱田变了水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韦陟,“臣以为,试点可再增三州,尤以黄河沿岸为宜,正好试试新的护岸堤法子。”
李瑁望着苏颋挺直的背影,心中微动。系统提示“中立势力苏颋倾向革新”,那片灰影里,已有一点染上了淡蓝。
拉拢宋璟,则费了更多心思。这位御史中丞以铁面无私闻名,连玄宗都曾说“宋璟在,百官不敢妄为”。李瑁几次想登门拜访,都被他以“公务在身”挡了回来。直到七月初,大理寺送来一桩案子——宋璟的侄子在越州被当地豪强诬陷盗卖官粮,打入了死牢。
“越州刺史是韦陟的门生。”裴宽低声提醒,“这案子怕是冲着宋中丞来的,想逼他站队。”
李瑁看着卷宗里的供词,墨迹新旧不一,显然是屈打成招。他想起宋璟常说的“法者,天下之公器”,此刻却有人拿律法当武器,攻讦忠良。
“让百草谷的人去趟越州。”李瑁对亲卫吩咐,“找当地的漕帮兄弟,查查那豪强的粮库——盗卖官粮的,怕是另有其人。”
七日后,越州传来消息。百草谷的医女在豪强粮仓的夹层里,找到了盖着官印的空粮袋,上面的编号与州府丢失的官粮完全吻合。漕帮的人还查到,那豪强每月都给越州刺史送两船“私盐”,正是王承业案中漏网的余党。
宋璟接到侄子的家书时,正坐在御史台的卷宗堆里。信上写着:“救侄者,非律法,乃荣王所遣义士。彼在越州街头见百姓因粮价高涨而泣,遂查粮案,非为私情,实为公道。”
次日早朝,宋璟手持越州案卷,弹劾越州刺史“与豪强勾结,盗卖官粮”,言辞之厉,连韦陟都坐不住了。末了,他话锋一转:“荣王所推考成法,若能早行,此类冤案或可避免。臣请陛下,将考核法推广至全国监察系统。”
李瑁看着宋璟棱角分明的侧脸,想起系统里的一句话:“中立者非无立场,唯盼公道而已。”他忽然明白,这些人不是摇摆不定,只是在等待一个值得信赖的理由。
拉拢中立势力,有时要靠雷霆手段,有时却需润物无声。兵部侍郎卢从愿一直愁眉不展,他家在济州的渔场被海盗骚扰,渔民不敢出海,生计无着。李瑁得知后,没动用一兵一卒,只让江湖上的“海鲸帮”出面——那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用渔网缠住了海盗的船舵,又在礁石上画了大大的“唐”字,吓得海盗再不敢靠近济州海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