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山水庄园的鎏金窗棂染成暖橙,高小琴踩着意大利手工地毯走进办公室时,赵瑞龙正倚在真皮沙发里,手指转着一枚翡翠扳指。
落地窗外是连绵的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室内明暗交错的光,倒比桌上那盏水晶吊灯更显几分流动的贵气。
“瑞龙”。
高小琴将一份文件递到茶几上,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利落,道
“大风厂工人的安置费已经全额到账,4000万,一分没差。银行那边的回执我让人弄好了,您过目。”
赵瑞龙眼皮都没抬,只伸手捏过文件扫了眼落款日期,指关节在纸面轻轻敲了两下。
“行”。
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唯有尾音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催促,道
“那就赶紧通知拆迁队进场。记住,速度要快
——现在这光景,多拖一天,就可能多生一分变数,时间就是真金白银。”
“明白。”
高小琴应声的瞬间已经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没片刻便消失在厚重的实木门外。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赵瑞龙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支古巴雪茄,打火机“咔嗒”一声响,淡蓝的火焰舔舐着烟身。
烟雾缓缓升腾,缠绕着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他望向窗外渐沉的夜色,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舒展
——大风厂这桩事,竟比他预想中还要顺利几分。
次日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三辆重型挖掘机就已碾着碎石路停在大风厂门口,铲斗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山水集团的动作,快得不留一丝喘息余地。
拆迁队队员们跳下车,刚要拉开警戒线,厂门后突然涌来黑压压的人群。
老工人攥着生锈的扳手,年轻些的则举着写有“保卫家园”的硬纸板,密密麻麻地挡在设备前,目光里满是紧绷的警惕。
“让开!我们有合法手续!”
拆迁队小头目挥着文件喊,却被前排一个穿工装的老师傅狠狠瞪了回去,道
“合法?这厂子有我们一半股份,拆不拆,轮得到你们说了算?”
这话像颗火星落进了干草堆。
工人们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控诉着,人群往前挪了挪,几乎要和拆迁队员贴在一起。
就在这时,郑西坡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却腰杆笔直,接过拆迁队递来的协议和安置费复印件,手指捏着纸页微微发抖。
看清落款处“蔡成功”的签名时,他猛地将文件摔在地上,铁青着脸怒吼道
“假的!这是假的!我们工人都是股东,这么大的事,谁同意了?”
“对!是骗子!”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工人们顿时像被点燃的火焰,浩浩荡荡地往前涌。
拆迁队队长常成虎脸色骤变,他见过钉子户,却没见过这么齐心的阵仗,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拨通了程度的电话道
“表哥!快派支援来!大风厂工人全堵门了,要动手了!”
电话那头的程度刚在新办公室的局长椅上坐热,一听这话,后背瞬间冒了汗。
他这位置是祁同伟一手提拔的,要是在大风厂出了乱子,别说乌纱帽,能不能过关都难说。
“等着!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抓起警帽就往外冲,一路拉响警笛,催着司机往大风厂赶。
可当警车停在厂门口,程度推开车门一看,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百十来号工人挤在门口,有的举着棍子,有的抱着消防栓,眼神里满是豁出去的决绝。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控制不住,出了伤亡,自己这个才上任的局长,怕是要卷铺盖滚蛋了,如此快速晋升、免职,怕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都给我住手!”
程度的吼声像块石头砸进沸腾的人群,他带着民警快步穿过对峙的双方,深蓝色警服在混乱中格外扎眼。
原本攥着钢管、紧盯着拆迁队的工人,还有撸着袖子准备硬闯的拆迁队员,见穿制服的人来了,总算暂时压下火气,各自往后退了半步,留出一条窄窄的通道。
程度刚站到场地中央,还没等开口稳住场面,常成虎就像见了救星似的,挤开人群凑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道
“表哥!你可算来了!这帮刁民暴力干扰施工,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给咱们撑腰!”
程度闻言,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
这个蠢货!当着百十来号工人的面喊“表哥”,还敢提“抓起来”,这不是明摆着把“官商勾结”四个字贴在自己脸上吗?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工人堆里有人猛地攥紧了拳头,眼里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官商勾结!果然是一伙的!”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紧接着。
“不能信他们!”
“拼了!护着厂子!”
……的喊声此起彼伏,工人们往前涌了两步,拆迁队也不甘示弱地举起了铁锹,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程度心里一紧,再等下去必出乱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