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初秋,天刚蒙蒙亮,乡政府楼后面,最西边那间宿舍的闹钟就
“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祁同伟揉着眼睛坐起身,窗外的老槐树影影绰绰,空气里飘着隔壁食堂飘来的馒头香
——这是他来乡司法所报到的第二天,也是正式上岗的第一天。
他摸出压在枕头下的的确良衬衫,对着掉漆的铁皮镜子理了理衣领,又用脸盆接了自来水,简单洗漱了一下。
走到隔壁乡政府食堂时,买早点的队伍已经排开了半截,他递过昨天购买的饭票,接过两个白面馒头、一碟咸菜,找了个角落的木桌坐下。
食堂里满是乡干部们的说笑声,有人聊着村头的秋收进度,有人在商量下午的抗旱会议,祁同伟小口啃着馒头,心里既紧张又有点期待。
吃完早饭才七点半,从宿舍到司法所不过十几米路,他慢悠悠晃过去,推开了挂着“司法所”木牌的房门。
屋里已经有人了
——王所长正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就着晨光用钢笔写着什么,蓝布中山装的袖口磨得有些发白。
“小祁来啦?”王所长抬头笑了笑,指了指对面靠墙的空书桌,“那就是你的位置,抽屉里有墨水和稿纸,先用着。”
祁同伟和王所打过招呼后,放下帆布包,仔细把书桌擦了一遍,刚坐下,王所长就递过来一本蓝皮小册子道
“这是《人民调解工作若干规定》,你先看着,咱们基层司法所的活儿,离不开这个。”他翻开册子,油墨味扑面而来,里面密密麻麻印着调解程序、文书格式,还有不少案例分析。
“我先跟你说说咱们的主要工作。”
王所长拉过一把木椅坐下,掏出个搪瓷杯喝了口茶,道
“首先是调解纠纷,村里的宅基地矛盾、邻里吵架、婆媳不和,都得咱们去劝。其次是普法,下个月要搞‘秋收普法宣传’,你得跟着我去各村挂横幅、开讲座。还有安置帮教,上周刚回来个刑满释放的,你得跟我一起去家访,帮他找个营生。”
(这小子成绩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力怎么样?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祁同伟听见王所的心声,一阵无语,随后则认真听,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不停记着。
“对了,工资的事跟你说一下。”王所长补充道
“你是助理员,每月基本工资82块,加上乡镇补贴15块,一共97块。月底在乡财政所领,记住按时去签字。”
这个数字比祁同伟预想的略低,但想到能在家门口的政府部门工作,也就不计较了。再者,他也不指望这点工资过活,存折里的数字、心声技能,才是他敢拒绝梁璐,服从分配的底气,当下点了点头。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两个村民互相扯着胳膊闯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地争着
“谁先占的地界”。
王所长立刻站起身,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道
“走,带你去看看现场调解怎么弄。”祁同伟赶紧把小册子塞进抽屉,跟上王所长的脚步。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空荡的书桌上,那本蓝皮小册子还摊开着,旁边的笔记本上,“人民调解”“普法宣传”几个字被画了圈。
祁同伟知道,他的司法助理员生涯,就从这个吵吵闹闹的早晨,正式开始了。
汉东大学,球场上。
一场篮球对抗赛,正在上演。
侯梁平看着投出的三分球打板落空,暗骂一声。
“嘟……”
“中场休息”
裁判吹哨后喊道。
来到休息区,陈海递过来一瓶水,他随手接过,喝了起来。
“猴子,你听说没?祁学长被分到乡司法所了!”陈海说着,警惕地扫了眼四周,确认没人留意后,才压低声音道
“听说是梁家在打压他。你以后别再逢人就说学长吃软饭了,我听说已经有人在背后议论你,说你是嫉妒,故意抹黑他!
正在喝水的侯亮平,猛地呛了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暗自腹诽,这泥腿子,放着好好的靠山不抱,还真跑去乡下吃苦,这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吗?之前他在人前没少拿这事说嘴,如今想来只觉得难堪。
“哼,老陈,现在说这话还早,我就不信,他甘心一直待在乡下,你等着瞧吧,这事没完。”侯梁平不服气的说道。
陈海闻言也有些无语,猴子咋就对学长意见这么大呢?自家人知自家事,对祁同伟,他是真佩服。
“对了老陈,我让你从你爸那儿打听小艾父亲工作的事,有眉目了吗?”侯亮平忽然想起正事,急忙追问。
陈海狐疑道
“我说猴子,你老打听这事干嘛?”
呃,看着陈海好奇宝宝的眼神,侯梁平不由恼怒,干嘛?肯定干啊。这不得确认好她爸是那个省的领导吗?不然不白干了,糊弄道
“这不是我俩谈的时间不短了吗!家里人打算毕业前去拜访,商量一下我俩的事,我也想给小艾个惊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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