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水产大学的暑假,校园里比平日清静许多,但图书馆和实验室却依然活跃着不少留校学生的身影。陈遇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却不是《鱼类营养学》的课本,而是一叠厚厚的、来自南方某大型水库的水文地质报告、历年鱼情记录以及气象资料。阳光透过玻璃,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清晰的光影,眉头微蹙,指尖划过报告上关于水体pH值波动和浮游生物种群季节变迁的数据。
他的BP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是林莉从北京发来的简短信息:“遇,毛蛋哥来电,‘渔火’似有异动,或与大赛有关。另,孙宇初步模型已出,速联系。”
陈遇的心微微一沉。“渔火”这两个字,像是一根无形的刺,随时准备扎向他们前进的道路。他迅速收拾起资料,快步走向校门口的电话局。长途电话的等待音嘟嘟作响,仿佛敲击在他的心弦上。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毛蛋略显急促的声音:“遇仔!情况有点不对头。我刚打听到,‘渔火’那边也报名参加了这次全国大赛!”
“什么?”陈遇一愣,“他们又不是水产系统的,怎么能参加?”
“规则里有一条,‘鼓励相关产业企业推荐优秀青年人才组队参赛,经审核后可获得特邀资格’。”毛蛋的语气带着愤懑,“他们肯定是钻了这个空子!挂靠了某个水产单位,弄了个特邀名额!妈的,阴魂不散!”
陈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渔火”参赛,目的绝不单纯。是为了近距离打压“旭遇”?还是想在大赛上窃取他们的技术,尤其是饵料配方?或者,只是想在他们最期待的舞台上,让他们难堪?
“知道他们派谁出战吗?”陈遇冷静地问。
“还在打听,但估计少不了那个王经理的侄子,听说那小子钓鱼水平还行,而且也是学化工的,搞饵料估计有点门道。”毛蛋回答道,“还有,他们最近在疯狂采购一些不太常见的饵料原料,量不大,但种类很杂,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看来他们是冲着‘饵料自制’这个环节来的。”陈遇沉吟道,“想在这个我们的优势项目上打败我们,或者…搞破坏。”
“对!我就担心这个!”毛蛋压低了声音,“他们手段下作,说不定会在赛前或者赛中对我们的原料、工具动手脚。咱们得防着点!”
“嗯。”陈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兵来将挡。毛蛋哥,你和平叔在省城,多留意他们的动向,特别是原料采购渠道,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把柄。大赛这边,我来应对。”
挂了电话,陈遇立刻又拨通了北京的号码。先是孙宇。
“孙宇,我是陈遇。模型出来了?”陈遇开门见山。
“嗯。”孙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透过电话线传来,“基于你提供的赛地水文鱼情数据,以及数据库里鲫、鲤、草鱼的标准营养需求模型,我初步构建了一个多目标优化算法。输入当地水温、溶氧、常见天然饵料生物量等参数,可以给出数种基础饵料配方的理论最优营养配比区间和关键诱食剂添加建议。但模型需要实测数据反馈校正,特别是关于当地鱼群偏好的‘风味物质’数据库缺失严重。”
“太好了!这就够了!”陈遇精神一振,“有了理论指导,我们就能大大缩小试验范围,节省大量时间。你把模型结果和配比建议传真给我,我立刻开始试验验证。”
“已发送至省城工作室传真机。注意查收。”孙宇办事永远那么高效,“另外,张伟设计了一套便携式饵料状态检测仪的原理图,可以定量测量饵料的吸水速度、散落时间、附钩性等参数,或许对你们精细化调整有帮助。图纸一并传真。”
“太好了!代我谢谢张伟!”陈遇心中暖流涌动。有这样的技术后盾,他信心倍增。
接着,他又联系了林莉和王小虎。林莉负责根据孙宇的模型和建议,开始大规模筛选和采购符合“绝对自制”原则的优质原料,并且所有原料都要留样、记录批次,以防“渔火”做手脚。王小虎则嗷嗷叫着要开始用“虎煌”料大显身手,不仅要搞定抄网杆、支架,还立下军令状要做出让所有人惊艳的碳纤维浮漂和超轻量化鱼护。
团队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从残酷的商业战场,转移到了竞争同样激烈的学术竞赛舞台。
陈遇几乎住进了实验室。根据孙宇的模型,他设计了十几套基础配方,然后开始夜以继日地进行小样试验。称量、混合、搅拌、发酵、状态调整、性能测试…每一个步骤都极其繁琐枯燥。他常常对着一个微小的配比调整,反复试验几十次,记录下密密麻麻的数据。
实验室里弥漫着各种谷物、薯类、藻类、动物蛋白粉混合发酵后的复杂气味,有时清香,有时微腥。他的手上常常沾满各种颜色的粉渍,眼里也因为熬夜布满了血丝。
赵强、李文博、周凯三个室友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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