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墨者 第94章 权力之争：墨家巨子的棋局

“我……是他的……孪生兄弟。也是……墨家‘天志派’，真正的……当代巨子——墨渊！”

当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季风记忆中巨子师父有着七八分相似，但却更加年轻、也更加冷峻和充满野心的脸庞，并一字一句地说出这番足以颠覆整个墨家传承的话语之时，季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师父的……孪生兄弟？！

真正的……当代巨子？！

这……这怎么可能？！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墨渊”的男人，看着他那双与巨子师父如出一辙，但却燃烧着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对权力与秩序的狂热火焰的深邃眼眸，又看了看他身旁，那位身着黑色将军甲胄，面容冷峻，眼神复杂的昔日好友滕翊，心中掀起了比先前在始皇陵、在东海之上，所经历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汹涌的惊涛骇浪！

“你……”季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颤抖，“你……究竟是谁？！我师父……他从未对我说起过，他还有一个……兄弟！”

“呵呵……他自然不会对你说起。”墨渊的脸上，露出一丝充满了讥讽与……一种同胞手足间复杂情感的冷笑，“因为，在他那套……早已被时代所淘汰的，迂腐的‘兼爱非攻’的理念之中，我……以及我们‘天志派’所代表的一切，都是……‘异端’，是……‘罪孽’，是……需要被彻底抹除和遗忘的，墨家的……耻辱！”

“天志派？”季风的脑海之中，飞速地闪过所有他曾读过的墨家典籍，却……从未见过关于这个派系的任何记载。

“看来……他果真将我们，从墨家的历史之中，彻底抹去了啊。”墨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更加浓烈的悲哀与……愤怒，“也罢。今日，我便让你这个……被他选中的‘传人’，好好地看一看，什么……才是墨家真正的未来！什么……才是，足以在这乱世之中，‘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的，唯一的……‘道’！”

他猛地一挥手，那姿态，与昔日的巨子，竟是如出一辙，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领袖气质。

“滕翊，带我们的‘客人’，好好地，参观一下我们的……‘新世界’。”

……

在接下来的数个时辰里，季风、素心、石头和阿蛮四人，便如同四名身不由己的看客，在滕翊那复杂而沉默的带领下，“参观”了这座……隐藏在深山之中，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与恐怖力量的，新兴的机关之城。

他们看到了……数以万计的，从各处战乱之地被“解救”而来的六国遗民。他们在这里，不再需要忍受饥饿、压迫与……流离失所之苦。每个人，都能分到属于自己的屋舍和田地；每个孩子，都能进入学堂，学习读书识字和……墨家的技艺；每一个老人，也都能在“公养老堂”之中，得到最妥善的照料。

整个城市，都如同一个……结构精密的巨大机关般，在一种……近乎于严苛的秩序之下，高效地运转着。没有纷争，没有罪恶，也……没有丝毫的，个人的自由。

他们也看到了……那座比他们在始皇陵中所见的，还要更加庞大和……先进的地下兵工厂。无数……与那年轻猎户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的，充满了冰冷杀机的“机关人偶”，正在流水线之上，被成批地，制造出来。它们的动力核心，竟……是一种，季风只在墨渊遗书之中见过的，利用“归墟”能量碎片的，小型的……“微型地核机关”！

他们更看到了……那支，由数万名青壮年男子所组成的，装备了最精良的兵刃甲胄和……最新式的机关武器的，恐怖的……“墨家新军”！他们的眼神，不再有丝毫的麻木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墨渊，近乎于狂热的个人崇拜与……一种足以摧毁一切的，冰冷的战斗意志！

季风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眼前这个自称“墨渊”的男人，他……并非是在说谎。他……确实拥有着，足以……在短时间内，便横扫天下，结束这场乱世的，恐怖的力量！

……

是夜，城市的中央，那座同样是用青铜和巨石打造而成的，充满了力量感的“巨子殿”之内。

墨渊设下了一场……看似简单，却又……暗流汹涌的“家宴”。

“季风，”酒过三巡，墨渊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青铜酒爵，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静静地凝视着季风，“现在……你可明白了？”

“明白什么？”季风冷冷地问道。

“明白……我与你师父，究竟……有何不同。”墨渊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他……选择了‘守护’。他试图以一己之力，去守护那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旧秩序，去……弥补那些早已无法挽回的过错。其心虽善，其行……却愚不可及！最终……只能落得个身死族灭，传承断绝的下场。”

“而我，”他的眼中，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我选择的，是……‘创造’！”

“我要……用我手中的力量，将这个……充满了纷争、愚昧、自私与……苦难的旧世界，彻底地，打碎！然后……在这片废墟之上，建立一个……全新的，绝对公平，绝对秩序，也……绝对强大的，墨家的新世界！”

“在这个新世界里，”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再也没有……王侯将相！再也没有……剥削压迫！再也没有……饥饿与战争！所有的人，都将……如同我这座城市里的子民一般，各司其职，各尽其能，为了一个……共同的，崇高的理想，而……活着！”

“这……才是我墨家‘兼爱’的，最终极的体现！这……才是，真正的‘天志’所在！”

季风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知道，墨渊所描述的，那个看似美好的“新世界”，其本质……不过是，另一个，更加……精致，也更加……令人绝望的，巨大的……牢笼罢了！

“不，”季风缓缓地，却又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不是‘兼爱’，这是……‘奴役’！”

“你……只是将天下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实现你自己野心的，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机关人偶！”

“你……与那个，试图以天下为祭品，逆天成神的始皇帝，并无……任何区别！”

“放肆！”一旁的滕翊闻言，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住口。”墨渊却……摆了摆手，示意滕翊退下。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

“很好。”他看着季风，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的心中，依旧……燃烧着那份，属于墨家，最纯粹的，也是……最可贵的火焰。”

“只可惜……”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这团火焰，太过……微弱。也太过……理想化。它……照不亮这个，早已被黑暗所笼罩的世界。反而……只会为你自己，也为你身边的人，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的语气，突然一转，变得……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加入我。”墨渊看着季风，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将你手中的三枚归墟信物，以及……你从那些老家伙手中，得到的，所有关于墨家的核心传承，都……交给我。”

“我……可以让你，成为我这座‘新世界’的，第二位‘巨子’！与我一同，分享这份……创造历史，改变世界的，无上的……荣耀！”

“若你……拒绝呢？”季风冷冷地问道。

“呵呵……”墨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那我……便只能，将你，以及你所代表的，那份……早已腐朽的‘过去’，连同你身边这些……不识时务的‘累赘’，都一并……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然后……再从你的尸体上，拿回那些……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季风知道，自己……已然被逼入了，真正的绝境。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品着茶的素心，却突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空谷中的一缕清泉，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压抑。

“墨渊先生，”素心缓缓地放下茶杯，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平静地迎向墨渊那充满了压迫感的目光，柔声道，“晚辈……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小姑娘有何高见？”墨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道家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素心的声音，平静而悠远，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狂躁之心都为之平复的奇异力量，“意思是说，治理一个国家，就如同烹饪一道小鱼。火候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佐料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最重要的是……不能，过多地去翻动它。否则……便会，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先生您……试图以雷霆手段，建立一个……绝对秩序的‘新世界’。其心，或许是好的。但……其行，却已……落入了，‘有为’的极致，也便是……‘强为’的下乘。”

“您……违背了，事物发展的自然规律。也……忽略了，人性之中，那份……最本能的，对‘自由’的向往。”

“如此……逆天而行，强行扭转，其最终的结果，必然……不会如您所愿。反而会……激起更大的反弹，造成……更大的混乱与……灾难。”

“这……便是‘道法自然’的真意。也是……天道，对所有试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整个世界之上的‘强者’的，最终的……审判。”

墨渊静静地听着，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动容。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丝而已。

“小姑娘的口才，确是不凡。道家的玄理，也……确有几分道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只可惜……你们，都忘了。如今这世道，早已是……礼崩乐坏，天道不存！若无雷霆手段，拨乱反正，又何谈……‘道法自然’？”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股……如同山岳般沉重，又如同深渊般浩瀚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我……再给你们，最后三天的时间，考虑。”

“三天之后，若你们……依旧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