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墨者 第20章 风雨欲来：秦楚决战

季风闻言，不由得挠挠头，宠溺的笑了。。。。。。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暴雨般骤然袭来！

“秦军来了！快跑啊！”人群中不知是谁惊恐地尖叫一声，那声音撕裂了黄昏的宁静，那些原本还围在季风他们身边的难民，立刻如同受惊的鸟兽般，四散奔逃，哭喊声、惊呼声响彻一片，瞬间将这片乡野变成了人间炼狱。

季风心中一凛，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头顶。他连忙将素心护在身后，警惕地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只见十余骑身着黑色铁甲的秦军斥候，手持长戈，腰悬利刃，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那眼神如同嗜血的野兽，充满了对弱者的蔑视。马蹄溅起的尘土，在夕阳下形成一道灰色的龙卷风，直扑而来，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好！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石头惊呼道，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木棍，指节泛白，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季风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们一路行来，已经尽量小心谨慎，避开官道，选择偏僻小路，为何还是被秦军发现了？季风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难道是田儋在背后捅了刀子？他表面上的合作，是否只是为了引他们入瓮？亦或是那个神秘的枯瘦老者，他那日虽被击退，却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难道早已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某种印记？又或者是苏代，他那封密信虽然指引他们南下，但纵横家素来善于权谋，他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布局？不及多想，那些秦军斥候已然冲到了他们近前，马蹄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大地踏碎！

“墨家余孽！果然在此！拿下他们！”为首一名秦军校尉厉声喝道，他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锋，手中的长戈直指季风，寒光闪烁。他身形魁梧，面容凶悍，显然是久经沙场的悍将，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在这荒僻的楚国乡野，骤然爆发！

季风将素心和公孙先生护在身后，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手中的短刃化作一道道寒光，如同游龙般在空中穿梭，与那些如狼似虎的秦军斥候战在一处！他的身法如同鬼魅，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每一次攻击都直指要害。石头也挥舞着木棍，奋力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他虽然武艺不精，但胜在力气大，拼命护在季风的侧翼，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眼中充满了不屈。公孙先生则紧紧地靠在素心身边，他虽年迈，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毅，随时准备为季风他们提供支援，即使力量微薄，也绝不退缩。

然而，这些秦军斥候，显然都是军中精锐，武艺高强，配合默契，远非先前他们遇到的那些寻常秦兵可比。他们的攻击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每一次挥戈都带着呼啸的风声，每一次突刺都直指季风的破绽。更何况，季风先前在稷下学宫与那枯瘦老者一番激战，内力尚未完全恢复，此刻以寡敌众，很快便落入了下风，身上已添了几道浅浅的伤痕，鲜血浸湿了衣衫，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触目惊心。

“噗嗤！”一声闷响，伴随着石头一声闷哼，他躲闪不及，被一名秦军斥候的长戈划破了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殷红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触目惊心。石头脸色煞白，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倒下，眼中充满了不甘。

“石头！”季风大惊，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与愤怒。他想要上前援手，却被另外两名秦军斥候死死缠住，他们的长戈如同毒蛇般，不断地袭向季风的周身要害，让他难以脱身！

就在这危急关头，素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季风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石头也受了伤，若再不施援手，他们都将命丧于此。她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那瓷瓶晶莹剔透，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猛地向那些秦军斥候掷去！瓷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秦军斥候的包围圈中央，随即“砰”地一声碎裂，一股无色无味的奇特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如同薄雾般笼罩了整个战场。

那些秦军斥候猝不及防，吸入了一些烟雾，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发软，仿佛身体被抽空了力气，攻势也缓了下来，动作变得迟钝而僵硬。

“是……是**香！”那名秦军校尉惊呼一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急忙捂住口鼻，向后退去，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甘。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还有如此诡异的手段！

“快走！”季风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拉起素心，又扶起受伤的石头，向着旁边一片茂密的树林冲去！他知道，**香的效果不会持续太久，他们必须争分夺秒，争取一线生机！

公孙先生也强撑着年迈的身体，紧随其后，他气喘吁吁，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希望，紧紧跟随着季风的脚步。

“追！别让他们跑了！”那名秦军校尉怒吼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更多的却是恼羞成怒。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带领着手下，向着树林追去，誓要将季风他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树林之内，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光线昏暗，地势也颇为复杂。季风他们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先前他们曾在此处歇脚，观察地形，以防万一），在林中快速地穿梭，如同敏捷的鹿群，试图摆脱身后秦军的追击。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混合着一丝血腥味。

然而，那些秦军斥候显然也都是追踪的好手，他们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地缀在他们身后，不时有冷箭从林中深处射出，带着破空之声，惊险万分地擦过季风他们的耳畔，钉入身旁的树干，发出“噗噗”的闷响。季风不得不一边奔跑，一边挥舞短刃，将那些冷箭一一击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季公子……我……我跑不动了……”素心喘息着说道，她的体力本就远逊于季风和石头，此刻更是香汗淋漓，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但她依旧死死地咬着牙，不肯放弃。

季风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秦军追上。秦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处……废弃的猎人小屋！那小屋被藤蔓和枯草缠绕，若隐若现，如同一个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残骸，带着一丝诡异的寂静。

“快！到那边去！”季风当机立断，他猛地拉住素心的手，将她半抱半拖地向前冲去，同时大声对石头和公孙先生喊道。

那是一间用原木和茅草搭建的简陋小屋，早已荒废多年，屋顶塌了半边，露出斑驳的木梁，门窗也已破败不堪，摇摇欲坠。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地面上堆满了枯叶和灰尘。但至少……这里可以暂时抵挡一下敌人的追击，为他们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哪怕只是片刻。

他们刚刚冲进小屋，季风便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死死关上，并用一根粗壮的木棍横在门后，勉强支撑住。几乎就在同时，秦军的追兵便已赶到，将小屋团团围住！屋外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以及那名秦军校尉愤怒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对猎物的志在必得。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那名秦军校尉在门外厉声喝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烦和杀意，仿佛随时都会下令攻入，将他们撕成碎片。

小屋内，光线昏暗，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季风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素心，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唇紧抿，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担忧。石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脸色因失血而变得更加苍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毅与不屈。公孙先生则因为惊吓和疲惫而瑟瑟发抖，他靠在墙角，苍老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依旧努力保持着清醒，眼中带着一丝绝望。

季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他们已无路可退，这是最后的绝境。他从怀中取出那块温热的“炎狱之心”，那块墨家至宝此刻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仿佛在回应着他内心的火焰，又仿佛在燃烧着他最后的生命。他紧紧握在手中，沉声道：“素心姑娘，石头，公孙先生，你们退到屋角去！今日，我季风……便与这些秦狗，拼死一战！”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铸，带着一种赴死的悲壮。

“季公子！不可！”素心猛地拉住他的手臂，她的手冰凉而颤抖，眼中充满了泪水与不舍。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旧死死地盯着季风，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嘶喊出来：“他们人多势众，你……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不能去送死！我不能让你有事！”她知道，季风一旦冲出去，便是以卵击石，绝无生还的可能，而她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是啊！师兄！我们跟他们拼了！”石头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虽然受伤，但依旧忠心耿耿，不愿让季风独自面对危险，他要与季风并肩作战，哪怕是死。

“都别说了！”季风猛地甩开素心的手，他的眼神坚定得如同磐石，没有丝毫动摇。他深情地看着她，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感，不舍、眷恋、以及……一种诀别。他一字一句道：“素心姑娘，若……若我今日不幸战死，你便带着石头和公孙先生，设法逃出去！记住……一定要找到‘望海楼’，找到……墨家最后的希望！”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他顿了顿，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情，那份深情几乎要将素心融化：“还有……照顾好自己，活下去，替我……活下去。”

说罢，他不再看素心，生怕自己会因此而动摇，生怕那份不舍会让他失去赴死的勇气。他猛地转身，手中的短刃指向门外，一股凛然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直指苍穹！他的身躯虽然不算高大，但此刻却显得无比伟岸，仿佛一尊不屈的战神，即将以血肉之躯，去抵挡那滔天的洪流。

【楚军天降：项燕之邀】

就在他准备冲出去，与秦军决一死战之际，异变陡生！

只听小屋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密集和混乱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如同千军万马奔腾，震耳欲聋，甚至盖过了秦军校尉的怒吼！紧接着，一阵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声冲天而起，那是楚国特有的战号，带着一股古老而悲壮的气息，瞬间撕裂了夜空，直冲云霄！

“嗯？！”门外那名秦军校尉闻声一愣，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脸色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不好！是楚军！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慌乱，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山崩海啸，瞬间淹没了秦军斥候的惊呼！无数身着楚国服饰，手持戈矛剑戟的楚军士卒，如同从天而降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那些原本还不可一世的秦军斥候团团围住！他们的战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上面绣着古老的楚国图腾，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撕裂。

为首一员楚将，身骑高头大马，那匹战马通体乌黑，四蹄生风，如同黑色的闪电。他手持一柄青铜长槊，槊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下凡！正是楚国名将项燕麾下的先锋大将——英布！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眼中闪烁着久经沙场的锐利光芒，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秦狗受死！”英布怒吼一声，声音如同炸雷般在空中回荡，手中的长槊如同蛟龙出海，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瞬间便将那名秦军校尉挑于马下！校尉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气绝身亡，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鲜血染红了地面。

其余的秦军斥候见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悍勇的楚将？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身体筛糠般颤抖，再无半点嚣张气焰，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一场原本剑拔弩张的围攻，竟在瞬息之间，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逆转！季风、素心和石头，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放松，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们从绝望的边缘拉回。

英布在马上解决了那些秦军斥候，他冷哼一声，没有再多看那些跪地求饶的秦兵一眼。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小屋门前，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季风的心弦上。他对着里面朗声道：“屋内的朋友，可是墨家季风先生当面？末将英布，奉上将军项燕之命，特来接应先生！”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带着一股军人的豪爽与直接，却也让季风的心中，再次泛起了疑云。

墨家季风？上将军项燕？

季风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他与这位楚国名将素不相识，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又为何会派人前来接应？难道……是苏代那封密信的后续？他那日所言，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含义？或者，这仅仅是巧合？这乱世之中，人心叵测，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这突如其来的“援兵”。

……

楚军大营，帅帐之内。

灯火通明，戒备森严。帅帐外，每隔数步便有一名全副武装的楚军士卒，手持长戈，目光如炬，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如同铁塔般矗立。帅帐内，装饰简朴却不失威严。一张巨大的沙盘占据了中央，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旗帜，象征着秦楚两军的部署。楚国上将军项燕，身着一身黑色甲胄，甲胄上沾染着战场上的硝烟与血迹，却更显其久经沙场的风采。他端坐于帅案之后，虽然年近花甲，但依旧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自有一股久经沙场、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面容刚毅，下颌的胡须花白，但那双眼睛却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阴谋诡计。

在他的下方，季风、素心、石头和公孙先生，以及那位将他们接过来的楚将英布，分列而坐。季风他们被安排在靠近帅案的客位，显示出项燕对他们的重视。帐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这是战场上特有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战。

“季先生，素心姑娘，公孙先生，石头小兄弟，”项燕放下手中的兵书，对着他们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真诚与豪爽。他的声音洪亮而爽朗，如同洪钟大吕，在帅帐内回荡，“诸位一路辛苦，受惊了。末将奉楚王之命，在此迎候多时了。”

“楚王？”季风心中又是一惊。他们此行，竟然连楚王都惊动了？这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让他感到一丝不安。楚王为何会如此关注他们？仅仅是因为墨家传人的身份吗？还是……另有目的？

“不错。”项燕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神色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警惕，以及一丝深藏的忧虑，“数月之前，楚王接到密报，称秦国正在暗中图谋墨家，意图窃取墨家核心技艺，并追捕墨家重要人物。而季先生你，便是秦国‘罗网’重点关注的目标之一。”

“密报？不知……是何人所报？”季风试探着问道，他的目光扫过项燕的脸庞，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他想起了苏代，那个神秘莫测的纵横家，他曾暗示过秦国对墨家的图谋；想起了扁鹊，那位医术高明的神医，他曾提及“炎狱之心”的秘密；想起了魏庸，那个曾经与他有过交集的魏国权臣，他似乎也对墨家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这些人，似乎都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究竟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了楚王？季风的直觉告诉他，这封密报的背后，绝不简单。

项燕摇了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恕末将不能奉告。楚王只知，季先生身负墨家重要传承，又与那传说中的‘归墟’之地有所关联，故而特命末将，务必确保先生一行在楚境之内的安全，并……希望能与先生联手，共同对抗强秦。”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言语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联手？季风的心中，再次泛起了波澜。他原以为，楚国与秦国之间，早已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只待一战。却没想到，楚王竟然也对墨家，对“归墟”，抱有如此大的兴趣。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楚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自己的霸业？他想起苏代密信中提及的“楚王熊启，或对‘归墟’有所图谋”，这让季风对项燕的善意，多了一份警惕。

“上将军，”季风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晚辈只是一个普通的墨家弟子，才疏学浅，德行浅薄，恐怕……难当此重任。更何况，墨家‘非攻’，不参与列国纷争，此乃祖师遗训，晚辈不敢违背。”他试图用墨家祖训来推脱，他深知一旦卷入列国纷争，墨家便会失去其超然的地位，甚至可能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这与墨家“兼爱非攻”的理念背道而驰。

项燕闻言，哈哈一笑，那笑声爽朗而豪迈，仿佛能震散帅帐内的压抑气氛。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帅案前，双手撑在案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季风，声音洪亮而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季先生此言差矣！墨家‘非攻’，乃是反对不义的侵略，而非怯懦避战，坐视暴政横行！如今秦国暴虐，荼毒天下，早已失尽民心！他们以强凌弱，以暴制暴，行的是不义之举！我大楚顺应天意，吊民伐罪，正是行仁义之师！季先生若能以墨家精湛的机关之术，助我大楚一臂之力，共同推翻秦国暴政，解救万民于水火，岂非……也是一种更高境界的‘兼爱’与‘非攻’？”他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竟让季风一时也难以反驳。项燕将墨家的“非攻”与“兼爱”重新解读，赋予了它们在乱世之中更积极的意义，这让季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墨家之义，在乱世之中，是否真的需要新的诠释？

“更何况，”项燕的语气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刀锋般直刺季风的心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据末将所知，秦国之所以对墨家穷追不舍，不仅仅是为了那些机关之术，更是为了……那传说中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归墟’之力！若此等神力落入秦王嬴政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他将以此为工具，彻底奴役天下，使生灵涂炭，万劫不复！季先生身为墨家传人，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墨家先辈的智慧结晶，沦为暴秦荼毒天下的工具吗？愿意看着墨家数百年来的信念，毁于一旦吗？”

季风的心，如同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他知道，项燕所言，句句属实！“归墟”之力，那是墨家历代祖师苦心孤诣，耗尽心血研究的终极奥秘，它蕴含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若真的落入嬴政手中，那后果……季风不敢想象。他感到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上将军，”素心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如同清泉般在帅帐内流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知道，季风此刻内心正在经历剧烈的挣扎，她必须为他争取一些时间和空间。“我等此行，确有要事需前往楚国南部。若上将军能为我等提供一些便利，并确保我等在楚境之内的安全，我等……感激不尽。至于联手抗秦之事……事关重大，还请容我等思量一二。”她的话语既表达了对项燕的感谢，又巧妙地避开了直接表态，为他们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也暗含着对项燕真实意图的试探。

项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文静的女子，言辞竟也如此得体，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她不仅美丽，更拥有过人的智慧和胆识，这让他对季风和素心更加重视，也更加确信楚王的选择没有错。

“好。”项燕点了点头，他没有强求，而是选择了退让一步，毕竟墨家之力，非同小可，强求反而不美。“末将自当尽力为诸位提供方便。只是……如今秦楚两国，大战在即，楚境之内，亦非太平之地。诸位此行，务必万分小心。”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帅帐内的气氛也随之凝重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实不相瞒，秦国此次伐楚，来势汹汹，号称五十万大军，由秦国名将王翦亲自统领，兵锋已直指我楚国都城寿春！而我大楚……虽然也已倾尽全国之力，集结了三十万兵马，但……胜负之数，尚未可知啊。”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壮，那是对国家命运的深深忧虑。

秦国五十万大军！王翦亲自统领！

季风和素心闻言，都是心中一凛！他们知道，王翦乃是秦国继白起之后，又一位战功赫赫的绝世名将，其用兵之诡诈，手段之狠辣，远非寻常将领可比！他曾率军攻破赵国，生擒赵王，又灭燕、代，功勋卓着，被誉为“秦之长城”。而楚国虽然兵多，但其内部矛盾重重，君臣失和，将士离心，能否抵挡住秦军的雷霆一击，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这场战役，不仅关系到楚国的存亡，更可能……决定整个天下的未来走向。”项燕的眼中，充满了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壮，他看向沙盘上的楚国疆域，仿佛看到了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土地，“而你们墨家在楚国南部的那个秘密据点，恐怕……也将首当其冲，受到波及。若楚国败了，那里……恐怕也难以保全，墨家最后的火种，也将面临被彻底熄灭的危险。”

季风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意识到，这场即将到来的秦楚决战，其重要性和凶险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它不仅关系到楚国的命运，更直接关系到……墨家最后的希望！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素心，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担忧，一丝悲悯，但也有一丝……与他同样的，无法逃避的责任与……决心！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尽快赶到楚国南部那个秘密据点！在秦楚决战的烽火彻底吞噬一切之前，找到……墨家最后的传承！而这场席卷天下的风雨，也预示着，一场更大的浩劫，即将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