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万年之赳赳老秦 第98章 血淬锋矢，情定影刃

定远城外，广袤的荒原与戈壁不再是沉寂的死地，而是化作了新秦“锋矢”小队血腥狩猎的围场。公子欣的铁血策略，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燎原之火。

一支由老秦悍卒赵猛率领的“锋矢”，目标锁定在定远西北百里外一个名为“黑石”的狄人部落。这个部落以劫掠过往商旅为生，彪悍但松散。“蛛网”的情报精准地标出了其营地位置、水源地以及牧群分布。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赵猛率队如鬼魅般潜行，避开了外围游哨，直扑部落核心的畜栏。

训练有素的凤鸣营以短弩精准点杀哨兵，老秦兵则如猛虎下山，突入狄人简陋的营帐。战斗爆发得突兀而猛烈。

狄人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但面对组织严密、装备精良（相对而言）的“锋矢”，抵抗迅速被粉碎。火光冲天，哭喊与兵刃交击声撕裂了夜空。

赵猛牢记公子欣的指令：保存自己，重创敌人，掠夺一切！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狄人青壮被斩杀近半，余者四散奔逃。

“锋矢”小队仅有数人轻伤。接下来是更高效的行动：驱赶羊群牛马，搜刮帐篷内的皮毛、肉干、粗盐、简陋的铁器工具，甚至未被完全烧毁的毡毯。

所有能带走的，全部装上临时制作的简易拖架。带不走的帐篷、草料堆，被付之一炬，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另一支由凤鸣营百夫长红鸢（原名已隐去）指挥的小队，则选择了一个秦军废弃的小型戍堡。戍堡位置险要，但年久失修，被一股流寇占据。

红鸢没有强攻，而是利用“蛛网”提供的信息，找到了戍堡隐秘的取水路径。她派出小队中身手最敏捷的斥候，连续数日在水中投下微量使人腹泻的草药粉末（由定远城墨家子弟提供），同时不断在夜间制造佯攻动静，搅得流寇疲惫不堪，人心惶惶。

当流寇因腹泻和恐慌战力大减，红鸢才率队发起突袭，以极小代价拿下戍堡。戍堡内积存的一些锈蚀但尚可回炉的兵器甲片、少量未霉变的粮食，以及最重要的——戍堡本身相对坚固的石木结构，都成了宝贵的战利品。红鸢甚至俘虏了几个懂些营造手艺的流寇。

捷报如同雪片般，通过“蛛网”的隐秘渠道飞回定远城。

“报！赵猛部袭破黑石狄部，斩首七十三级，获羊五百余只，牛四十头，皮货、粗盐、铁料若干，自身伤七人，无人阵亡！”

“报！红鸢部智取‘狼嚎’戍堡，斩俘流寇四十二人，获废弃兵甲、粮食、木料石料一批，俘虏匠作三人，伤三人！”

“报！李敢部伏击一小股匈奴游骑，斩首十七级，获良马三十匹，弓矢若干……”

明政殿内，公子欣听着项离汇总的战报，脸上终于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畅快笑意。蒙嫣则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缴获物资的清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粮食、牲畜、原料……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正源源不断地填充着定远城那饥渴的府库，支撑着城墙的增高和匠作区的炉火。

“好！好一个‘以战养战’！”公子欣抚掌，“项离，传令嘉奖有功将士！

阵亡者厚恤！缴获物资，除必要补充小队损耗外，其余全部登记入库，由蒙嫣统一调配！俘虏中的匠人、医者，单独甄别，妥善安置，给予优于普通俘虏的待遇，使其为我所用！”

“末将遵命！”项离洪声应道，战报的顺利让他也意气风发。

然而，并非所有“锋矢”都一帆风顺。一支由新晋连长率领的小队，因贪功冒进，错误估计了一个中型部落的实力，陷入重围。虽然最终拼死突围，但损失惨重，折损近半人手，连长亦重伤濒死，小队携带的物资也几乎丢失殆尽。这盆冷水，让公子欣和项离瞬间清醒。

“骄兵必败！”

公子欣脸色阴沉，“将此战例通报所有‘锋矢’小队！

严令各部，务必遵从情报，量力而行！再有轻敌冒进者，军法从事！

阵亡将士……抚恤加倍。”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每一个老兵都是宝贵的种子。

就在“锋矢”小队在血与火中淬炼的同时，“蛛网”的“寻星”计划也在无声而高效地推进。

王五的身影如同融入定远城的阴影，他每日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密报，将那些遥远而模糊的“星辰”轨迹，一点点描绘清晰。

“君侯，蒙姑娘，有‘星’讯！”

王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呈上一卷加密的素帛。

公子欣和蒙嫣精神一振，立刻展开。

沛县： “蛛网”已成功渗透。萧何，确为沛县主吏掾（掌管文书狱讼的小吏），为人严谨务实，口碑极佳，常周济乡里，似有怀才不遇之郁结。

刘季（刘邦），任泗水亭长，好酒及色，不事生产，常欠酒债，然性情豁达，颇有游侠气，身边已聚拢樊哙（屠狗为业）、周勃（以编织养蚕器具为生，兼职丧事吹鼓手）、卢绾（刘季同乡发小）等人。

吕雉，乃当地富户吕公之女，因吕公避仇迁居沛县。刘季在沛县令为其父贺寿宴上，诈称“贺钱万”而得吕公青眼，将吕雉许配之。吕雉嫁刘季后，操持家务，颇为辛劳，然观其言行，沉稳有主见，非寻常妇人。

（注：接触难度高，萧何、刘季身边已形成小圈子。对吕雉观察持续中。）

淮阴： 韩信踪迹已锁定！其人身材高大，常佩剑（似无实用），然家境贫寒，无以为生。

曾寄食于下乡南昌亭长家数月，遭亭长妻厌弃，愤而离去。现常在城下淮水钓鱼充饥，屡受市井少年欺辱，曾被迫从其胯下钻过，忍辱负重，不发一言。

（注：处境困顿至极！然其佩剑、忍辱之态，确有不凡。是否按计划暂不接触？）*

下邳：尚未发现明确符合张良特征之人。然城东桥头，确有神秘老者（黄石公？）活动迹象，已加派人手重点监控。

吴中： 项梁、项羽叔侄已确认。项梁因杀人避仇携项羽居吴中，暗中结交吴中豪杰、士大夫子弟，以兵法部勒宾客，威望日隆。项羽年方弱冠，已显神力，勇武过人，性情刚烈，好为万人敌之学。龙且为其少年好友，形影不离。

（注：羽翼渐丰！需严密监视其动向，评估其对会稽郡官府态度。）

阳武： 陈平信息较少，仅知其为户牖乡人，家贫，好读书，有才名，然行为放达不羁，乡里颇有非议。

（注：可尝试以重利或“奇士”之名秘密接触试探？）

看着这些情报，公子欣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些历史长河中搅动风云的人物，此刻正挣扎于各自的命运泥潭或积蓄着力量。尤其是韩信那“胯下之辱”的处境，让他心中一阵悸动。

“好！王五，‘蛛网’立下大功！”公子欣赞道，“沛县、淮阴、吴中，持续加派精干人手！尤其韩信……处境如此艰难，正是意志最易动摇之时！虽暂不接触，但务必确保其安全！

若有市井无赖欲加害于他，或使其陷入绝境濒死……可暗中出手，保其性命！但要做得自然，绝不能暴露我们！”

“属下明白！”王五眼中精光一闪。

“至于陈平……”公子欣沉吟片刻，“可派一伶俐善辩、背景清白的游商接近，以重金求购‘奇策’为名试探其反应，观察其品性。若其见利忘义或轻浮无状，则记下即可，暂不深交。若其确有真才实学且能为我所用……再议接触方式。”

“诺！

数日后的夜晚，公子欣处理完最后一份军报。定远城在窗外显得格外宁静，只有远处匠作区传来隐约的锻打声。蒙嫣侍立一旁，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添了茶。

公子欣的目光落在蒙嫣沉静的侧脸上，又似乎穿透墙壁，看到了门外那两个如同融入夜色的身影。

牡丹与芍药，她们的存在感有时低到让人忽略，却又在每一个关键时刻，如同最坚实的壁垒。

他放下笔，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清晰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嫣儿，前日你所提之事，我已有决断。”

蒙嫣的心微微提起，屏息凝神。

“牡丹、芍药二女，”公子欣的声音沉稳，“随我于微末，忠心耿耿，功勋卓着，更兼舍生忘死，护卫周全。其情可悯，其功当赏。新秦草创，法度未全，然赏罚分明，方是立身之本。”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传我令：择吉日，纳牡丹、芍药为妾室。其位次于你，然府中份例、仪仗，皆按侧室之礼，不可轻慢。二人仍兼领‘蛛网’内卫之职，负责内院防卫及机密文书传递，直接听命于你我二人。”

“嫣儿，”公子欣看向蒙嫣，语气柔和了些许，“此事由你主持操办。仪式不必奢华，但需郑重。借此机会，亦可昭示新秦：凡忠心效力者，无论出身男女，皆得厚报！”

蒙嫣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地，同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尘埃落定的轻松，是对公子欣决断的敬佩，也有一丝对未来微妙的预感和……隐隐的竞争意识。她深深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坚定：“嫣，谨遵公子之命！必妥善安排，不负公子恩义，亦不负牡丹、芍药多年忠贞！”

她退出书房，轻轻拉开房门。门外，牡丹与芍药依旧垂首侍立，但紧握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她们内心的滔天巨浪。

蒙嫣看着她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二女耳中：

“公子恩典，已许名分。择吉日行纳妾之礼。望尔等不负公子厚望，恪守本分，尽心竭力，内外周全。”

牡丹与芍药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如释重负的解脱，以及对公子欣刻骨铭心的感激与对蒙嫣的敬畏。

她们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对着书房紧闭的门扉，重重叩首，哽咽着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奴婢……谢公子天恩！谢夫人成全！此生此世，愿为公子与夫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夜色中，定远城仿佛睡去了。然而，城外的荒野，“锋矢”的刀锋仍在舔舐着敌人的鲜血；无形的“蛛网”，正将遥远的星辰一点点拉近；而在这权力的核心，两位曾经隐于暗处的影刃，终于被赋予了新的身份，踏入了内帷的烛光之下。

新秦的根基，在铁血、权谋与悄然交织的情网中，正变得愈发复杂而坚实。公子欣的棋局，每一步落下，都在更深地搅动着天下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