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寒风如刀,切割着黑市石巷深处锁魂塔的轮廓。
吴境与影卫月娘,如两道紧贴塔壁的影子,无声滑入高逾九层的巨大仓库。
塔内空气粘稠冰冷,弥漫着铁锈与陈腐灵气混合的诡异气息。
影卫月娘声音凝成一线:“小心,守卫的锁链修士每刻钟巡行一次。”
可眼前的景象远超他们的想象——无数失去光泽的锁链堆积如山,每一根内侧都密密麻麻刻满了人名。
月光穿过高窗缝隙,照亮最新一捆闪着微弱幽光的锁链。
吴境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瞳孔骤然收缩:那最上面一根锁链内侧,“赵铁山”三个字正在无声无息地溶解消失!
而锁链表面,一道极其熟悉的青铜色纹路正贪婪地汲取着塔内稀薄的灵气……
霜月寒夜,朔风如无形的刀锋,刮过黑市深处曲折阴冷的石巷,最终狠狠切割在锁魂塔那庞大而沉默的轮廓上。这座塔,如同蛰伏的巨兽,通体由冰冷的黑岩垒砌,塔身不见窗棂,唯有高处几道狭窄的缝隙,如同野兽的呼吸孔,透出死寂的幽光,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建筑群。
两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几乎是塔壁本身延伸出去的纹路,无声地滑过粗糙的岩面,最终凝定在塔基一处微不可查的破损缝隙前。缝隙边缘,残留着几道新鲜的、被利器腐蚀过的焦黑印记,无声诉说着先遣者的手段。
“气味不对。”其中一道影子微微凝实,显出影卫月娘那裹在夜行衣里的纤瘦轮廓,她鼻翼翕动,声音凝成一丝冷气送入同伴耳中,“铁锈、陈年腐木……还有灵气的残烬,很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吃剩下的渣。”
另一道影子,吴境,微微颔首。他身上粗陋的乞丐伪装早已褪去,只余一身紧贴肌肤的玄色劲装,露出的半张脸在阴影里显得异常沉静。他指尖划过缝隙边缘的焦痕,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一丝微弱却极其霸道的吞噬之意,体内那沉寂的青铜门烙印,似乎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压低声音,如同耳语:“线人的图没错,这缝隙通向底层仓房。守卫的锁链修士,动向如何?”
“每刻钟一次,从塔顶巡行至底层,循环往复。”月娘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警惕,“但他们的脚步……太规律了,规律得如同被丝线牵引的木偶,间隔分毫不差。”
缝隙仅容一人勉强挤入。吴境当先侧身,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挤进了塔内。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感瞬间包裹了他,仿佛掉进了凝结的灵气沼泽。塔内空气沉重,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铁锈味,但这锈味之下,更深层的是一种陈腐、死寂,如同无数灵气被榨干、最终腐烂后留下的气息。塔壁极高,向上延伸隐没在几乎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唯有极高处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在巨大的空间里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反而更衬出周遭的深幽。
光柱扫过之处,月娘紧随其后落地,单膝点地,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四周。她的呼吸,在看清眼前景象时,猛地停滞了一瞬。
锁链。
堆积如山的锁链。
它们并非整齐码放,而是以一种被随意丢弃、碾压的姿态,一层层、一堆堆,从眼前的空地向塔内深处蔓延,直至目力难及的黑暗尽头。如同金属的巨浪被瞬间冻结,形成一片片冰冷、狰狞、泛着死寂微光的丘陵与山谷。这些锁链大多已失去法器应有的灵蕴光泽,呈现出灰败的铁色,上面布满划痕、凹坑,甚至暗红色的可疑锈迹。它们以各种方式纠缠在一起,像是某种巨大生物死后纠缠凝固的冰冷血管。
吴境缓缓走到一堆稍矮的锁链山前。无需月娘提醒,他已察觉这堆锁链的不同——它们位于月光光圈的边缘,表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幽光,像是刚熄灭不久的炭火余烬,带着一点新近冷却的温度。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最顶端一根手腕粗细的锁链。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着金属特有的死寂。他手指微微用力,将这根锁链内侧翻转向月光。
内侧,密密麻麻!
如同最精细的墓碑铭文,刻满了人名。字迹或潦草、或工整、或深、或浅,共同点是都透着深深的绝望与不甘,仿佛要将灵魂最后的不屈铭刻进这禁锢自身的刑具。
“李长河…冯七…柳青青……”月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低声念出几个名字,“这些人……是近十年在玄黄界西部失踪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闹得沸沸扬扬,最后都不了了之。”
吴境的目光冷峻如冰,手指沿着铭刻的笔画划过,感受着那刻骨的怨念。他沉默地拿起第二根,第三根……每一根内侧,都刻满了不同的姓名,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这是一座由无数修士的名字堆砌成的坟场,是他们被剥夺了自由、灵力乃至生命后,在这锁链上留下的最后印记。
指尖触碰到第四根锁链内侧,一个名字映入眼帘:赵铁山。
字迹很深,显然是新刻上去不久,笔画还带着锐利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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