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深入骨髓的冰冷,混合着一种被亿万冰针反复穿刺、又被沉重玄铁死死压碾的剧痛,构成了我此刻全部的世界。额头抵在诸葛青城冰冷僵硬的胸膛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吸入肺部的空气也带着弱水潭特有的、令人窒息的阴寒腥气。
右臂早已失去了知觉,或者说,那持续不断的、源自晶锢深处的酷刑,已经超越了“痛”的范畴,变成了一种永恒的背景噪音,一种灵魂被钉在冰与火刑架上的常态。血色晶锢表面,蛛网般的裂痕狰狞地爬满了整条臂膀,裂痕深处不再是沸腾的血红与暗金,而是凝固着一种更为深沉的、如同污血冻结后的暗褐光泽。每一次心跳,都仿佛有沉重的冰碴在那些裂痕内部摩擦、刮擦,发出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意识在无边的寒冷和沉重的痛苦中沉浮,如同一叶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扁舟。
只有鼻端。
只有鼻端那缕清冷的草木幽香,如同黑暗中唯一指引方向的微光,固执地萦绕不去。它穿透了血腥、穿透了阴冷的潭水腥气、穿透了我身上因晶锢崩裂而散发出的浑浊诅咒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
就是这缕冷香,成了我锚定意识、对抗沉沦的唯一浮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抵着他胸膛的额头,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温度!依旧是深入骨髓的冰冷!
而是一种…**极其细微、极其缓慢的…搏动感**?
如同冰川深处,被冰封了万载的心脏,在绝对零度之下,极其艰难地、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撬动**了一下!
咚…
微乎其微!轻若鸿毛!若非我此刻全部的感官都因剧痛和绝望而放大到了极限,若非我的额头正死死抵在那里,绝无可能察觉!
但…它真实存在!
这微弱的搏动,并非来自他胸前那巨大的、被幽蓝冰晶封冻的贯穿伤口!而是…来自更深层!仿佛源自那缕冷香的源头,源自他沉寂躯壳最核心的…某个被重重诅咒和冰寒封锁的所在!
“殿…下…” 喉咙里挤出的气音带着血沫的腥甜。我试图抬起头,想用眼睛去确认。然而仅仅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就牵扯得右臂晶锢深处那些凝固的酷刑骤然“苏醒”!仿佛沉重的冰棺被强行撬开一条缝隙,亿万根冰针瞬间加速穿刺!剧痛如同电流直冲脑髓,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只能放弃。额头重新无力地抵回那冰冷的胸膛,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一小块接触的皮肤上,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捕捉地下深处那几乎不存在的…水流声。
时间在冰冷的雨滴声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刀割。
咚…
又是一下!
比之前…似乎…**清晰了那么一丝**?间隔依旧漫长,但那份挣扎的意味…更明显了!不再是撬动,而像是…**撞击**!用极其微弱的力量,撞击着那封锁一切的厚重冰层!
与此同时!
那萦绕不散的冷香,似乎也随着这微弱的搏动…**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它不再仅仅是飘散在空气中的一缕气息。在鼻端感知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了——它正以极其缓慢、如同水银渗透般的方式,从诸葛青城冰冷的肌肤之下…极其艰难地…**向外弥散**!每一次那微弱搏动发生,这弥散的速度就仿佛被推动了一下,变得更加清晰一分!
这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极其缓慢地苏醒、凝聚,并试图冲破那死寂冰寒的牢笼,重新与外界建立联系!而那缕冷香,就是它艰难伸出的…触须!**
希望,如同被强行压入深海的火焰,在无边的寒冷和剧痛中,爆发出更加灼烫的光芒!
“撑住…殿下…撑住…” 我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牙齿深深陷入早已破损的下唇,用新的痛楚刺激着即将涣散的意识。右臂的晶锢似乎感应到了我意志的波动,内部那些凝固的酷刑再次“活跃”起来,沉重的冰碴刮擦感加剧,甚至有细微的“咔嚓”声从裂痕深处传来,仿佛内部的冰层正在持续崩解。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打破那脆弱的平衡,再次引发诅咒的狂暴!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用来维持这抵额的姿势,用来捕捉那微弱如风中烛火的搏动,用来感知那冷香极其缓慢的弥散!
咚…
咚…
搏动的间隔似乎在…**缩短**?每一次撞击的力量,也似乎…**在极其缓慢地增强**?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感知着这生命复苏的微弱迹象时——
嗡!
右臂深处!那沉重如山、布满裂痕的血色晶锢…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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