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探案录 第7章 ＂玄夜＂的警告

推理的方向明确了，但作案手法呢？毒，又是如何下的？

陈默再次来到了忘忧阁的现场。他直接走到那个墙角不起眼的青铜兽首前。

“裴录事，赵虎，你们看。”陈默指着兽首微张的口，“内壁异常光滑，像是最近被什么东西频繁摩擦过。”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细小镊子，小心翼翼地从兽首深处，夹出了一小截几乎被磨断的、近乎透明的蚕丝。

“这是……？”裴明月蹙眉。

“机关的一部分。”陈默解释道，“凶手提前将毒药‘牵机散’放入一个缓释装置中，藏于这兽首之内。装置连接着这根蚕丝，蚕丝另一头，很可能穿过房梁，延伸至窗外。”

他走到窗边，指着窗棂上方一个不易察觉的细小磨损点：“蚕丝从这里出去，连接到对面屋顶。凶手根本不需要进入密室，他只需要在对面屋顶，等到合适的时机——比如钱百万独处并开始饮酒时，轻轻拉动蚕丝，启动机关，毒药便会悄无声息地落入酒壶之中。”

“所以，所谓的‘密室’，根本就是一个延时生效的死亡陷阱。”裴明月瞬间明了，眼中闪过震撼。这种精巧而隐蔽的手法，闻所未闻。

“没错。”陈默点头，“凶手只需要一个时间上的掩护。他故意在混乱的更鼓声中离开，制造‘四更天已走’的假象，然后绕到对面屋顶，静静等待。等钱百万毒发，现场混乱，他再从容收回或切断蚕丝，毁灭证据。那截残留的丝线，是他唯一的疏忽。”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拥有西域背景，能接触到特殊机关和毒药，并且时间证言依赖于那阵混乱更鼓的胡商，萨保。

京兆府的人马迅速出动，在萨保即将离开长安城的最后一刻，将其抓获。并在其暂住的旅舍中，搜出了制作简易机关的工具，以及少量未使用完的“牵机散”。

再次面对陈默，萨保脸上的倨傲彻底崩塌。在铁证面前，他对长期拖欠自巨额贷款的钱百万心生杀意，并精心策划了这起“密室”毒杀案供认不讳。

“你怎么会……怎么会注意到那个兽首……”萨保瘫倒在地，喃喃问道，他自认计划的天衣无缝。

陈默看着他，平静地回答：“因为真正的现场，不会完美无瑕。你过度专注于营造密室，却忽略了真正传递死亡的通道。只要犯罪发生，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案件告破，陈慕白之名，在京兆府内部真正引起了震动。

夜色深沉，陈默独自一人在值房内整理案卷。鬼市毒杀案的顺利告破，并未让他感到轻松，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萨保的动机充分，证据链也完整，但整个过程，似乎有些……过于顺理成章了。

就在这时，窗棂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咄”声。

陈默警觉抬头，只见一枚飞镖钉在窗框上，镖尾系着一卷纸条。

他心中一震，快步上前取下。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简洁的警告：

“适可而止。玄夜注视着你。”

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陈默握着这张纸条，推开窗户，外面只有呼啸的夜风和空荡荡的街道。那个在鬼市窥视他的影子，再次出现了。

这次不再是感觉，而是直接的警告。

“玄夜……”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萨保真的是独立的凶手吗？还是说，他也只是这盘大棋上，一枚被利用、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这起看似圆满结案的毒杀案，或许，才刚刚揭开真正阴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