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临：我的1915 第13章 杜奥蒙的钢铁黎明

1915年7月31日的夜晚，是西线凡尔登地区自战争爆发以来最不平静的夜晚。

没有月光，厚重的云层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地压在绵延起伏的山峦和破碎的原野上。

死寂，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不祥预感的死寂，笼罩着法军经营了整整一年的杜奥蒙高地及其周边地域。只有偶尔从远方传来的零星炮击声，如同垂死巨人的叹息，打破这凝固般的黑暗。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表象之下，在杜奥蒙高地东北方向那片名为“死亡森林”的茂密林地深处，一场无声的、规模浩大的风暴正在集结。

阿尔贡森林幽暗的树冠下，无数穿着灰色军装的影子在无声地移动。

没有口令，没有灯火，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武器与装备轻微的碰撞声，以及履带碾压湿软泥土发出的低沉呜咽。

这里，就是“瓦尔基里之跃”的进攻出发阵地。

林晓（威廉）近乎疯狂的赌博，将帝国西线几乎所有的战略预备队——包括刚从东线休整归来的、士气高昂的普鲁士近卫师、巴伐利亚掷弹兵师等精锐部队——以及所有能搜刮到的、尚处于试验阶段的新式武器，如同孤注一掷的赌徒，全部押在了这狭窄的、宽度不足五公里的进攻正面上。

一辆、两辆……整整十二辆A7V\/A型突击战车，如同从钢铁噩梦中走出的史前巨兽，被精心伪装着树枝和帆布，静静地匍匐在森林边缘的开阔地带上。

它们加宽加长的履带深深陷入泥泞，粗大的排气口喷吐着若有若无的白色蒸汽。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机油、汗水和紧张的期待。

驾驶员紧握着冰冷的操纵杆，炮手的手指搭在击发扳机上，透过狭小的观察缝，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黑暗吞噬的高地轮廓。

他们是最初的“铁骑士”，即将用这身粗糙而沉重的铠甲，去撞击现代战争中最坚固的堡垒。

在坦克后方和两翼的森林阴影中，是密密麻麻的步兵突击群。

他们配备了最新式的m1916式钢盔，胸前挂满了手榴弹袋，不少人背着沉重的火焰喷射器燃料罐，手持着mp18冲锋枪（少量列装）或上了刺刀的毛瑟步枪。每一张年轻的、沾满泥污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紧张，以及一种被皇帝“神启”和严酷命令所激发的、近乎麻木的决绝。

军官们压低声音，最后一次确认着攻击路线、信号和支援火力，空气凝重得如同实质，每一次心跳都清晰可闻。

距离总攻发起时间——1915年8月1日清晨5时整——还有最后三个小时。

帝国最高统帅部地下掩体指挥中心，灯火通明。

巨大的西线态势图上，杜奥蒙高地被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死死套住。无线电通讯台前，戴着耳机的通讯兵们如同雕塑，只有手指在电键上飞快地跳动，将一道道加密指令发往各炮兵阵地、航空兵基地和预备队集结区域。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咖啡因、烟草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林晓（威廉）站在巨大的地图桌前，背对着众人。

他穿着朴素的野战军服，没有佩戴勋章，那只残疾的左臂自然地垂在身侧。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地图上杜奥蒙高地那几处用蓝色小旗标注的关键堡垒群上——杜奥蒙堡、蒂埃蒙堡、沃堡。

这些由钢筋混凝土浇筑、配置了重炮和无数机枪巢的坚固要塞，如同插在法军防线心脏上的几把尖刀，也是他“瓦尔基里之跃”必须首先拔除的目标！只有打掉这些“钉子”，德军的突击矛头才能毫无阻碍地刺入法军纵深。

“陛下，‘迷雾’计划确认生效！” 情报参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打破了指挥中心的沉寂。

“加莱和佛兰德斯方向，英法联军的主力正在向我佯动部队方向大规模调动！侦察机报告，至少三个法国师和两个英国师被吸引过去了！杜奥蒙正面的法军第2集团军司令尼韦勒，似乎并未察觉我们的真实意图！其预备队部署……没有异常变动！”

“很好” 林晓（威廉）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喜怒。

“告诉我们的‘演员’们，戏要演足！炮声要响！冲锋号要吹！哪怕用木头炮也要把英国佬和法国佬的注意力钉死在加莱！”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高级将领：总参谋长法金汉、西线集群司令鲁登道夫、炮兵总监布鲁赫米勒将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巨大的压力。

这场豪赌，押上了帝国西线几乎全部的家底。

“炮兵准备如何？” 林晓（威廉）的目光落在布鲁赫米勒将军身上。

“报告陛下！” 布鲁赫米勒挺直腰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所有炮兵阵地已完成最后校准！六个重炮群（包括420毫米‘大贝莎’攻城炮三门），十四个野战炮群，总计超过一千八百门火炮！弹药基数已按三倍标准配发！目标区域：杜奥蒙高地所有已知堡垒、指挥所、炮兵阵地、预备队集结区、以及前沿堑壕体系！炮火准备计划：持续一小时！分五波次，徐进弹幕与毁灭性覆盖交替！保证将高地表面……犁平三遍！”

这位炮兵天才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火焰，这是他有生以来指挥的最强大、最集中的炮兵力量！

“航空兵？”

“报告陛下！” 航空兵指挥官立正，“所有可用轰炸机、侦察机已挂弹待命！拂晓前半小时升空！任务：压制法军残余炮兵，指引炮击，攻击溃逃之敌！‘齐柏林’LZ.38飞艇大队将携带重磅炸弹，对法军纵深指挥枢纽和交通线进行战略轰炸！”

空中力量虽然稚嫩，但也被皇帝寄予厚望。

“步兵和战车？” 林晓（威廉）的目光最终落在鲁登道夫脸上。

“突击部队已全部进入攻击位置！” 鲁登道夫的声音如同钢铁碰撞，简洁有力，“火焰喷射器分队将紧随第一波步兵，负责清理碉堡和坑道！A7V\/A战车将作为移动堡垒和火力支撑点，引导步兵突破！陛下，将士们……已准备好赴死！”

赴死！这个词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指挥中心陷入一片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当炮声响起，将有多少年轻的生命在瞬间化为乌有。

林晓（威廉）缓缓走到巨大的防爆观察窗前。窗外，依旧是沉沉的、死寂的黑暗。

但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厚重的夜幕，看到了那片即将被钢铁与火焰吞噬的高地，看到了匍匐在泥泞中等待冲锋的士兵，看到了那些在钢铁巨兽中屏息凝神的车组，也看到了巴黎地图上那个被他用红笔圈出的点。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想这值不值得，在想朕是不是疯了，在想有多少人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肃穆的脸：

“但朕要告诉你们！在杜奥蒙的另一边，巴黎那些喝着香槟、幻想着把我们赶回莱茵河的法兰西老爷们也在想！在想他们的堡垒多么坚固！在想他们的防线多么不可逾越！在想我们会在他们的机枪和铁丝网前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信念：

“那就用炮火告诉他们！用坦克的履带告诉他们！用刺刀和火焰告诉他们！德意志的意志！比他们的混凝土更坚硬！德意志的铁拳！能砸碎他们最狂妄的幻想！这一战！不是为了征服！是为了生存！是为了结束这场无休止的流血！用三天的地狱，换取帝国和欧洲的和平！这，就是‘瓦尔基里之跃’的意义！”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墙上巨大的电子钟（一种实验室产品，皇帝特批用于此次战役）！红色的数字在黑暗中跳动着：

04:30:00

“全体进入最终攻击位置！无线电静默解除！所有单位，按预定计划，最后检查！”

林晓（威廉）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命令如同电流般传遍整个指挥系统和前线部队！死寂的森林边缘，发动机的预热声开始低沉地响起！

坦克车组最后一次检查仪表和武器！步兵们最后一次检查枪械和装备，将写好的家信塞进贴近胸口的口袋！火焰喷射器手拧紧了燃料罐阀门！炮手们将沉重的炮弹推入炮膛！飞行员爬进了冰冷的座舱！飞艇巨大的引擎开始轰鸣！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指挥中心里，落针可闻，只有电子钟那冰冷的、规律跳动的红色数字：

04:45:00... 04:50:00... 04:55:00...

林晓（威廉）站在观察窗前，身体绷得笔直，那只残疾的左臂似乎也因这磅礴的意志而不再显得无力。

他的右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东线的胜利、海上的猎杀、柏林的暗涌、钢铁的咆哮……所有的铺垫、所有的牺牲、所有的豪赌，都将在接下来的六十分钟内，迎来最终的裁决！

04:59:00！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着那跳动的红色数字！布鲁赫米勒将军的手悬在了巨大的炮击指令按钮上方！鲁登道夫拿起了直通前沿突击部队的电话听筒！法金汉闭上了眼睛，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04:59:30！

04:59:45！

04:59:55！

05:00:00！

“开火！！！” 布鲁赫米勒将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按下了那个代表毁灭的按钮！

几乎在同一瞬间！

轰隆隆隆隆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仿佛一千个雷霆同时在耳边炸响！又仿佛整个地球的板块都在脚下断裂！

帝国炮兵阵地上，一千八百门火炮的炮口，在同一秒喷吐出长达数米的炽热火舌！无数道刺目的闪光瞬间撕裂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幕！将整个东方的天空映照得如同炼狱般血红！

炮弹！如同狂暴的钢铁洪流！如同复仇的死神之雨！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破凝固的空气，以毁天灭地之势，狠狠砸向杜奥蒙高地！砸向那些法军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堑壕、炮兵阵地和预备队集结区域！

第一波炮弹落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撼动大地的爆炸！整个杜奥蒙高地瞬间被一片连绵不绝的、疯狂闪烁的爆炸火光和冲天而起的巨大烟柱所覆盖！

泥土、碎石、混凝土碎块、残肢断臂被狂暴的气浪抛向数百米高空！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堡垒在420毫米“大贝莎”巨炮的轰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颤抖、碎裂、崩塌！绵延的堑壕被炸成一段段血肉模糊的鸿沟！

法军的炮兵阵地被淹没在钢铁与火焰的海洋中，殉爆的弹药库如同节日的烟花般此起彼伏！

毁灭！纯粹的、无差别的、地毯式的毁灭！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十分钟的地狱！

炮击稍稍稀疏，但并未停止！第二波！徐进弹幕！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般，在突击部队前方数百米处炸开一道不断向前推进的、由爆炸和钢铁碎片组成的死亡之墙！为步兵和坦克的冲锋清扫道路！

“进攻！！！”

鲁登道夫将军的怒吼通过电话线传遍整个前沿！

呜——————！！！

凄厉而雄壮的冲锋号声！如同撕裂黎明的号角！响彻在阿尔贡森林的边缘！

“为了皇帝！为了帝国！前进！！！”

无数军官发出了决死的呐喊！

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十二辆A7V\/A型突击战车如同挣脱锁链的钢铁巨兽，排成楔形突击阵型，履带卷起漫天泥浆，轰鸣着率先冲出森林，碾过被炮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开阔地，向着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的杜奥蒙高地猛扑而去！

车体前部的57毫米炮和机枪喷吐着致命的火舌，为后续步兵提供着移动的火力掩护！

在坦克的引导和掩护下，如同灰色潮水般的德军步兵突击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端着刺刀，紧跟着坦克的履带印，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片被炮火覆盖的、如同月球表面般的死亡地带！

火焰喷射器手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中时隐时现，长长的火舌舔舐着残存的碉堡和坑道口！

天空中，帝国航空兵的机群如同嗜血的秃鹫，呼啸着掠过战场上空，将炸弹投向法军残存的抵抗节点和后方交通线！

巨大的齐柏林飞艇庞大的身影在更高空缓缓移动，投下的重磅炸弹在地面掀起一朵朵巨大的死亡之花！

杜奥蒙！1915年8月1日，清晨5时15分！钢铁的黎明，在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坦克咆哮和士兵的呐喊声中，降临了！

帝国的铁拳，带着决死的意志和钢铁的洪流，狠狠砸向了法兰西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