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 永明去沈阳购买机床
永明的摩托车在火车站广场的水泥地上停稳时,他抬头看了眼钟楼——三点半,不多不少,刚好赶上检票前的最后一刻钟。他麻利地将车推进存车处,锁扣“咔嗒”一声落定,转身就扎进了站前的小吃摊。
“两个烧饼,要刚出炉的。”他对着蒸腾的热气喊,又转向旁边的水果摊,手指在红苹果上快速点了点,“称五个,捡脆的。”他把油纸裹着烧饼和网兜里的苹果装进旅行包里,快步走进了候车大厅。
大厅里人声鼎沸,电子屏的光映在来往行人脸上。永明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刚歇了口气,广播里就传来了南京至哈尔滨特快列车开始检票的通知。他随着人流往前挪,票根在检票员的剪子下开出小小的缺口,踏上站台时,铁轨的冰凉气息混着风扑面而来。
车厢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永明按着票上的号码找铺位,换票时列车员的笔在铺位牌上划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把行李放上行李架,脚下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火车开动了。窗外的景物慢慢往后退,他靠在铺位的栏杆上,看着站台一点点缩成模糊的影子。
不久,广播报站济南到了。永明探头往窗外看,天已经暗透,远处城市的灯光像散落在黑布上的碎星。下铺的旅客不知去了哪个铺位聊天,空出的小桌刚好够他用。他从包里掏出烧饼和搪瓷杯,去茶水间接了杯热水,白色的水汽氤氲着。烧饼咬下去还是香的,就着热水,两个饼很快吃完,胃里暖烘烘的,一天的奔波似乎都轻了些。
收拾好油纸和空杯子,永明沿着过道走了走。车厢里的灯调暗了些,有人靠在椅背上打盹,有人低声说着话,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哐当”声成了背景音。他回到铺位,踩着小梯爬上上铺,躺下时身体还随着火车的节奏轻轻晃着。这一天从清晨忙到现在,累意像潮水般涌上来,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火车的“催眠曲”里,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9月18、五)
广播里的女声穿透车厢的晨雾,“前方到站,锦州车站”,这声音像一把轻巧的钥匙打开了永明的梦境。他猛地睁开眼,上铺的床板晃了晃,伸手摸到枕边的手表——指针稳稳地停在七点整。
他扶着铺梯的栏杆,慢慢往下挪,每一步都透着旅途的慵懒。双脚落地时,地板带着列车运行的轻微震动,他弯腰从床底拖出旅行包,拉链拉开,他翻出折叠牙刷、搪瓷缸和一块用得只剩边角的香皂,拿在手里走向盥洗间。冰凉的自来水扑在脸上,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大半,牙膏的薄荷味混着车厢里特有的铁轨摩擦声,成了清晨最实在的注脚。
洗漱完,肚子准时发出了抗议。永明顺着车厢连接处的指引,找到了餐车。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搪瓷餐盘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他要了一盒简单的盒饭,米饭上盖着几块炖得软烂的土豆、几片青菜,还有一勺飘着油花的炒蛋。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白杨树,一口一口地嚼着,味道算不上好,却足以驱散旅途的饥饿。
饭后回到车厢,睡意早已消散无踪。永明在过道旁小凳子坐下。他再次打开旅行包,拿出两本厚厚的画册——那是仲明临走前硬塞给他的,说是“路上没事看看”。封面印着“滚齿机使用说明书”和“珩齿机操作规程”,烫金的字体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他翻开一页,里面满是机器的黑白照片,齿轮咬合的细节清晰可见,旁边密密麻麻的参数和图表像天书一样,什么“模数2.5”“压力角20°”,他一个也看不懂。可他还是一页一页地翻着,手指划过光滑的纸页,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借着这厚重的纸页,消磨掉列车上漫长的时光。
不知翻了多少页,窗外的太阳渐渐爬到了头顶,车厢里的人多了起来,说话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十点钟正,火车的广播突然响起防空警报声,正在大家震惊之际,播音员解释,今天是918。十分钟后防空警报声停止。快到十一点时,熟悉的广播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目的地让永明精神一振——“沈阳车站马上就要到了”。他刚把说明书合起来,列车员就推着换票小车走了过来,核对信息后,将那张小小的车票递回他手里。永明迅速把东西收拾进旅行包,拉上拉链,背在肩上走向车门口。
列车缓缓停靠,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带着凉意的风涌了进来。永明跟着人流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踏上沈阳站的站台,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出站的人潮推着他往前走,穿过检票口,眼前豁然开朗——站前广场上,一座坦克雕塑赫然矗立,钢铁的身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枚深刻的印章,瞬间在他心里烙下了关于这座城市的第一个印记。
这时钟楼上钟声提醒了永明,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因此他在周围的市场转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个朝鲜面馆。之前听同事念叨过,正宗的朝鲜冷面面条劲道,汤汁酸甜开胃,今日正好撞上,倒要亲口尝尝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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