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风还带着沙砾的粗粝,李雪已将最后一份蚀心蛊母蛊封存进瓷瓶。沈砚正帮着赵将军清点烧毁的毒粮灰烬,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他浑然不觉,只盯着那些焦黑的麻袋出神——每一袋里,都藏着足以毁掉一支军队的阴毒。
“该走了。”林辰的竹杖在地上敲了敲,杖头沾着的沙粒簌簌落下,“陆衍的信说,京城那边有动静,王侍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在销毁证据。”
李雪将瓷瓶塞进药箱最深处,银簪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我们带回去的母蛊和毒粮残渣,就是扳倒他的铁证。”她回头望了眼营地里操练的士兵,他们的步伐比前几日稳健了许多,心口疼的症状已渐渐消退,“希望这些将士们能平安。”
沈砚拍了拍身上的灰,短剑在鞘里轻颤:“等王侍郎倒了,就没人敢再害他们了。”他翻身上马,回头朝李雪伸出手,“走吧,师姐,咱们去京城会会那个大奸臣!”
从边关到京城,马车走了整整半月。越靠近繁华,空气里的药味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脂粉香与酒气。李雪撩开车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不过数月,从幽灵村的迷雾到边关的风沙,再到这朱门高墙的京城,仿佛走过了半生。
陆衍早已在城门口等候,青布长衫被风吹得鼓起来,看见他们,脸上的愁云散了些:“可算到了。王侍郎这几日动作频繁,不仅把府里的账册烧了,还遣散了不少仆人,怕是想溜。”
“跑不了。”林辰下了马车,竹杖在青石板上顿出沉稳的声响,“我们带了他通敌下毒的证据,只要呈给皇上,他插翅难飞。”
陆府的书房里,檀香袅袅。陆衍铺开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王侍郎的罪状:“他三年前就开始与无影阁勾结,利用漕运倒卖私盐,去年更是借着赈灾的名义,往疫区运了批带毒的药材,害死了不少百姓。”他指着其中一行,“你们在临河镇查到的毒粮,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本想趁着边关换防,让新到的士兵集体中蛊,到时候边关大乱,他好趁机夺权。”
沈砚一拳砸在桌上:“真是丧心病狂!”
李雪从药箱里拿出瓷瓶和毒粮残渣:“这些是蚀心蛊的母蛊和毒粮样本,孟前辈说,这母蛊认主,只要让它闻闻王侍郎的贴身之物,就会有反应。”
陆衍眼睛一亮:“我有办法弄到他的东西。王侍郎酷爱喝茶,常用一把紫砂茶壶,明天早朝后,我去他府里‘拜访’,趁机偷点茶渣回来。”
林辰点头:“好。拿到茶渣后,我们立刻去大理寺,让寺丞亲眼见证母蛊的反应,这样证据才更有说服力。”
第二日午后,陆衍果然带回了一小撮茶渣,用锦帕包着,还带着淡淡的茶香。李雪将茶渣倒进装着母蛊的瓷瓶,只见原本安静的红色虫子突然躁动起来,疯狂地扑向茶渣,在上面留下密密麻麻的齿痕。
“成了!”沈砚兴奋地喊道。
大理寺丞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起初对“蛊虫认主”之说半信半疑,亲眼见过母蛊的反应后,捋着胡须连连点头:“果然是奇物。有了这个,再加上陆大人搜集的账册,足以定王侍郎的罪了。”他当即提笔写了奏折,盖上大理寺的印鉴,“我这就进宫呈给皇上。”
然而,傍晚时分,大理寺丞却面色凝重地回来了,手里的奏折原封未动:“皇上……皇上说证据不足,驳回了。”
“什么?”陆衍急了,“母蛊认主,账册记录,怎么会证据不足?”
寺丞叹了口气:“王侍郎在朝中根基深厚,不少官员为他求情,说这蛊虫之事太过诡异,恐是栽赃陷害。皇上多疑,怕是……怕是信了他们的话。”
林辰的眉头紧锁:“看来王侍郎早有准备,买通了不少人。”他看向陆衍,“太医院里,有没有人能证明化骨散和蚀心蛊是王侍郎所有?”
陆衍摇头:“太医院的院判是王侍郎的表亲,其他人谁敢说话?”
李雪忽然想起什么:“孟前辈说,王侍郎当年是他的学徒,偷走了他一本《毒经》,里面记着化骨散的配方,还盖着孟前辈的私章。若是能找到那本《毒经》……”
“难。”陆衍苦笑,“王侍郎的书房搜查过三次,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哪有什么《毒经》?”
沈砚攥紧了拳头:“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
“别慌。”林辰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暮色里,“他越想掩盖,就越说明心里有鬼。我们去他府里看看,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深夜的王府,静得像座坟墓。沈砚撬开后墙的锁,三人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府里的仆人都被遣散了,只有几个护卫在巡逻,被沈砚用迷药放倒在地。
王侍郎的书房果然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架上的书东倒西歪,桌案上的砚台摔成了两半。李雪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散落的纸屑,忽然发现一张没烧干净的纸片,上面印着个熟悉的标记——是噬心教的蛇头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七月初七,断魂崖取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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