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京城,太医院的庭院里落满了银杏叶,像铺了层金毯。林辰站在《天下本草》的编纂室里,看着御医们将各地送来的药草图分类整理,案上堆着从雪山带回的雪莲干品、西域的血竭块、东海的昆布标本,甚至还有塞北其其格托人送来的麻黄种子,装在个小小的羊皮袋里,袋口系着根红绳。
“林先生,这是岭南分堂寄来的‘过江龙’标本,”个年轻御医捧着株藤蔓植物进来,叶片呈心形,根茎粗壮如蛇,“影夫人说这草能治跌打损伤,当地人叫它‘舒筋活络丹’。”
林辰接过标本,根茎断面的纹路让他想起百草鼎的拓本——果然,在最粗壮的一节根茎上,天然形成的螺旋纹与鼎身的药草纹如出一辙。“这草的根茎入药,需用黄酒蒸制,”他提笔在标签上注明,“《岭南药录》记载,其性温,能祛风除湿,与当归配伍效果更佳。”
沈念趴在案上,正用朱砂笔给药草图上色,笔下的九死还魂草被涂得翠绿,叶片舒展如活物。“七皇子说,要给《天下本草》画百种药草的插画,让不认字的人也能看懂,”少年沾着朱砂的指尖点着图上的珍珠母,“我要把东海的‘海明月’画得亮闪闪的!”
阿默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归一剑的剑穗,珍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面前的木盒里,放着从各地收集的鼎身拓片,此刻正将东海海神石的纹路与之前的残片拼合,已有大半鼎身显露出来,只差鼎盖的部分。
“影夫人派人查了太医院的库房,”阿默扬声道,“说三十年前药宗被灭门时,有个御医偷偷藏了件‘鼎盖残片’,后来传给了他的徒弟,现在那徒弟在五台山出家。”
林辰手里的笔顿了顿——五台山是佛教圣地,难道药宗的最后线索,藏在寺庙里?他想起林文渊手记里的一句话:“鼎成于医,归于佛,药心即佛心。”
“看来得去趟五台山,”林辰放下笔,目光落在案上的《天下本草》初稿上,“正好把北方的药材也收录进来,比如五台山的‘台参’,据说药效不输长白山的野山参。”
前往五台山的路上,秋意正浓。官道两旁的枫树红得像火,偶尔能看见背着药篓的僧人,沿着山路采摘草药。林辰他们在山脚的客店歇脚时,遇到个须发皆白的老僧,正用石臼捣着些黄色的药材。
“长老在捣什么药?”沈念好奇地问,凑过去看石臼里的粉末。
“是‘黄岑’,”老僧抬起头,目光温和如秋水,“五台山的黄岑长得好,能清肺热,治咳嗽最灵。小施主若不嫌弃,带些回去?”
林辰谢过老僧,接过黄岑粉,指尖触到粉末的微凉,突然想起《本草纲目》里“黄岑得酒良”的记载。“长老可知‘酒制黄岑’的法子?”他问道,“用黄酒拌匀后炒制,能减其寒性,更适合体虚者。”
老僧眼睛一亮:“施主竟知此法?老衲只知生用黄岑,却不知还能炮制。”他请林辰坐下喝茶,说起五台山的药草,“后山有片‘药圃’,是前朝高僧开辟的,种着黄芪、党参,还有些从西域传来的草药,只是近年没人打理,荒了大半。”
“我们正想去拜访山上的寺庙,”林辰说明来意,“听说有位曾在太医院任职的僧人,藏有药宗的遗物。”
老僧闻言,沉默片刻,才道:“施主说的是慧能师兄吧?他三十年前确实在太医院,后来因‘药宗案’心灰意冷,才来五台山出家。只是他性情孤僻,从不与人谈及往事,施主怕是见不到他。”
“试试吧,”林辰笑道,“我们不是来追问往事,是来求药的——求一味能解心结的药。”
慧能大师住在五台山后山的禅房,房前屋后种满了草药,黄岑、黄芪、知母……长势比前山的野生植株更旺盛。林辰他们找到他时,老和尚正坐在石凳上,用竹刀削着根党参,动作缓慢而专注。
“施主们找错人了,”慧能大师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老衲只是个种菜的和尚,不懂什么药宗遗物。”
沈念从药箱里取出百草鼎的拓本,轻轻放在石桌上:“大师请看,这是我们从各地收集的鼎身纹路,只差鼎盖了。林辰哥说,鼎盖不仅是器物,更是药宗‘济世救人’的初心,丢了初心,再好的药也治不好心病。”
慧能大师削党参的手猛地一顿,竹刀在药材上刻出道深痕。他抬眼看向拓本,目光在那些熟悉的纹路上游走,眼角渐渐泛起潮红。
“三十年前,”老和尚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哽咽,“我是太医院的御医,亲眼看着药宗的人被诬陷,看着林文渊宗主被斩……他临刑前,把这鼎盖交给我,说‘若有一天,有人能集齐鼎身,定是懂药宗心意的人,让他用这鼎,救更多的人’。”
他从禅房的佛龛后取出个布包,层层解开,露出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药心”二字,边缘的纹路正好能与之前的鼎身拼合——完整的百草鼎,终于凑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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