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刚过,百草谷的晨雾就带着点凉意了。林辰蹲在药圃边,看着新播的七叶一枝花种子顶破泥土,嫩白的芽尖裹着层薄霜,像上师药经里画的小莲花座。他身后的竹架上,挂着那只新编的竹篓,篓底的“七”字在晨光里泛着浅黄的光,竹篾缝隙里还卡着片终南山带回的松针——是阿默特意放进去的,说能让种子记得住故乡的气。
“在看什么?”阿默的声音从竹篱外传来,肩上扛着捆晒干的艾草,归一剑的剑穗垂在背后,珍珠随着脚步轻轻晃,像颗会动的星子。他把艾草放在石桌上,伸手碰了碰林辰编的竹篓,“这篓子编得越来越像样了,上师要是看见,肯定会说‘比阿默当年强’。”
林辰的耳根有点发烫,指尖拂过竹篓内侧的白痕——那是他编错时留下的,被阿默用归一剑的寒气冻过,倒成了道特别的花纹。“我还是没学会‘天人合一’,”他有点懊恼,“侧面的‘人’字总编歪,上面的‘天’字也不对称。”
阿默笑着拿起竹篓,对着晨光看了看:“歪才好呢,上师说过,太规整的东西没灵气,就像药圃里的苗,长得歪歪扭扭的才壮实。”他把竹篓挂回架上,归一剑的剑穗轻轻扫过篓沿,“对了,周鹤叔说,后天有商队去终南山方向,我们可以搭他们的车。”
林辰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低头看着七叶一枝花的嫩芽,突然觉得它们好像也在点头,像是在催着出发。
出发前一天,沈念抱着他的弹弓跑过来,非要往林辰的行囊里塞东西——三颗玄铁珠,说是打野兽用;一小包紫心兰的花蜜,说是路上泡水喝;还有片墨羽雀的羽毛,说是能引鸟指路。
“我跟苏慕云哥打听了,终南山有会叼石子的猴子,”沈念把玄铁珠塞进竹篓,“你让阿默哥用归一剑的寒气冻住它们,我用弹弓打它们的尾巴,保证它们不敢抢东西!”
林辰笑着把羽毛插在竹篓的缝隙里:“知道了,等我们找到雪团,就让它跟墨羽雀当朋友,以后让它们互送信。”
阿默在旁边收拾药箱,听见这话回头笑:“雪团才不会跟麻雀做朋友,它以前总欺负终南山的灰雀,把人家的窝叼到树顶上,自己蹲在里面睡觉。”他把《终南药经》放进箱底,上面压了包薄荷绒,“上师说这绒能防虫,还能让书带着点清气,雪团闻着就知道是自己人。”
傍晚,暖房里飘着炖鸡汤的香。周鹤叔特意杀了只养了三年的老母鸡,说路上辛苦,得补补。沈念抱着碗汤,突然红了眼眶:“你们要早点回来,我会把七叶一枝花照顾好,等你们带着雪团回来,让它看看我种的苗,比终南山的还壮!”
阿默摸了摸他的头,归一剑的剑穗垂在沈念的发间,珍珠碰着他的耳朵:“我们会给你带终南山的松子,让你用弹弓打松果玩,比打石子过瘾。”
林辰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行囊里的竹篓沉甸甸的,里面装的不只是种子和药经,还有沈念的期待,周鹤叔的嘱咐,和他自己藏在心底的、对终南山的向往。
商队的马车摇摇晃晃,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林辰掀开窗帘,看着窗外掠过的竹林,叶片上的露水像上师画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阿默靠在旁边的药箱上,手里摩挲着归一剑的剑穗,突然说:“前面就是‘望松坡’,上师说过,站在坡上能看见终南山的主峰,像尊躺着的佛。”
林辰赶紧探头去看,果然见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最高的那座峰顶覆着层薄雪,在阳光下泛着银辉。“真像!”他忍不住惊叹,“上师是不是常去那里采药?”
“是,”阿默的声音带着点悠远,“他说那佛峰的影子落在坡上时,能照出药草的灵气——有次我们在坡上找‘还魂草’,雪团突然对着块石头叫,上师扒开石头一看,草就在底下,根须缠着块像佛珠的石头,上师说那是佛峰在指路。”
林辰的指尖在竹篓上划着,突然觉得那佛峰好像也在看着他们,像位温和的老者,在等他们回家。
马车行到傍晚,停在个山坳里打尖。商队的伙计在生火,火苗舔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阿默从药箱里拿出那只青陶药罐,往里面放了些七叶一枝花的种子和泉水,架在火上煮。“上师说,在终南山的路上煮药,能让种子记得住归途,种下时长得更旺。”
药香很快弥漫开来,清苦里带着点甜,像百草谷的晨露混着终南山的松针。林辰看着罐口的白汽,突然觉得上师好像就坐在旁边,白胡子在火光里轻轻晃,笑着说:“慢点喝,烫。”
第三天清晨,马车终于驶入终南山的地界。空气中飘着股熟悉的气息——是松针的清苦,竹篾的淡香,还有点若有若无的狐臊味。阿默突然坐直了身子,归一剑的剑穗急促地晃起来:“是雪团的味!”
林辰掀开窗帘,果然见路边的竹林里闪过道白影,速度快得像团云。“在那!”他指着竹林深处,白影停在根竹枝上,正歪着头看他们,尾巴蓬松得像朵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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