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谷的秋来得猝不及防。头天夜里一场凉雨,晨起便见薄荷田铺了层碎金似的落叶,沈念蹲在田埂上,用弹弓的金线皮筋小心翼翼地把叶片拢成小堆——那是要给归一剑擦剑用的,林辰说薄荷叶的清香能中和剑上的寒气,免得阿默练剑时伤了气血。
“又在给剑备‘香巾’?”阿默的声音从竹架后传来,归一剑斜挎在肩头,剑穗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轻响,铃口沾着颗红透的山楂果,是沈念昨天挂上去的,被晨露浸得愈发鲜亮。他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黄精,根茎饱满得像块块琥珀。
沈念仰头看他,弹弓在指间转了个圈:“阿默哥,你的剑穗能挂住山楂,能不能挂住星星?昨晚我看见流星了,像从沉水剑上掉下来的金线。”
阿默被他问笑了,伸手摘下剑穗上的山楂,塞到他嘴里:“等你练会‘回旋弹’,说不定能打颗星星下来。”他用归一剑的剑尖拨开薄荷丛,“林辰在暖房里熬秋梨膏,说你昨天吃了三块桂花糕,得润润嗓子。”
暖房里果然飘着甜香。林辰正用沉水剑的金线搅拌砂锅里的梨膏,金黄的膏汁挂在金线上,像串流动的琥珀。他身前的竹匾里摊着新晒的回春草,叶片的“金心银边”在阳光下格外分明,旁边摆着本翻开的药谱,上面画着归一剑劈开暗河玄铁石的图样,旁边注着:“剑有锋,亦有柔,如草木之韧。”
“回来得正好,”林辰用金线挑了点梨膏递到沈念嘴边,“尝尝火候够了没。”甜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混着草药的清苦,是百草谷独有的味道。
沈念咂咂嘴,突然指着窗外:“周鹤叔在晒药场劈柴呢,他的斧头好像卡住了!”
三人跑到晒药场,见周鹤正对着块老树根发愁——那根盘虬卧龙,坚硬得像块铁,斧头嵌在缝里拔不出来。阿默的归一剑还没出鞘,沈念已经举着弹弓瞄准树根的裂纹:“看我的!”
石子带着金线的力道射入裂纹,只听“咔嚓”一声,树根竟从中间裂开,斧头应声落地。周鹤看得直咋舌:“这弹弓比我的斧头还厉害!念儿,你这手活,不去镇上耍杂耍可惜了。”
林辰的沉水剑金线突然缠上裂开的树根,里面竟露出几枚饱满的松子,是松鼠冬天藏的粮。“这叫‘借力打力’,”他笑着对沈念说,“就像你打弹弓,力气不在大,在准头和时机,练剑也是一个道理。”
午后的阳光透过晒药场的竹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阿默教沈念练“回旋弹”,归一剑插在旁边的土里,剑穗的铜铃随着风轻轻晃,当作弹弓的瞄准标。沈念站在三丈外,屏息凝神,石子带着金线皮筋的力道飞出,却在离铜铃半尺处坠了下来。
“手腕再松些,”阿默从身后握住他的手,调整着弹弓的角度,“想象石子是归一剑的剑气,出去了还能收回来。”他的指尖带着剑鞘的凉意,落在沈念的手背上,像片薄霜。
林辰坐在竹凳上整理药草,沉水剑的金线偶尔飞出,帮他们捡回掉落的石子。他看着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突然想起忘川谷的玄铁碑——那时两柄剑相碰的光,或许就像此刻的阳光,碎金似的,藏着说不出的暖。
“林辰哥,你看!”沈念突然欢呼起来。石子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弧,擦过铜铃,带着清脆的响声落回他手里。归一剑的剑穗仿佛也在喝彩,铜铃响得格外欢。
阿默刚要夸他,归一剑突然轻颤起来,剑脊的寒光对着谷口方向亮起。林辰的沉水剑金线瞬间绷紧:“有客人来,而且……带着剑。”
谷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青衫的少年,背着柄长剑,剑鞘是鲨鱼皮做的,上面镶着颗鸽血红的宝石。见他们过来,少年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在下苏慕云,师从武当清玄道长,特来向沈公子和林公子请教剑法。”
沈念的弹弓立刻绷紧:“你是影阁的人?”
少年笑着摇头,拔出长剑——剑身狭长,泛着温润的玉光,竟也是玄铁所铸,只是没有归一剑的寒气,反而带着股暖意。“家父是苏晴姐姐的表哥,县衙的捕头。他说百草谷的双剑能破玄铁阵,让我来学学‘以柔克刚’的道理。”
阿默的归一剑轻轻碰了碰他的剑鞘,剑穗的铜铃响了三声,像是在打招呼。“请教不敢当,”他说,“若不嫌弃,可在谷里多住几日,一起切磋。”
苏慕云的剑法果然带着武当的温润,剑招如行云流水,却少了几分锋芒。沈念蹲在晒药场边,看着他和阿默对练——归一剑的寒光像匹脱缰的野马,苏慕云的长剑则像条绕指柔,两柄剑相碰时,发出的不是金鸣,而是如玉石相击的清响。
“他的剑少了点‘根’,”林辰的沉水剑金线缠着束艾草,在旁边做标记,“就像没扎根的药草,看着青嫩,经不起风雨。”
沈念突然想起自己的弹弓:“是不是像我上次打偏的石子?看着飞出去了,其实没力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