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的马蹄踏过京城最后一道城门时,沈念数着弹弓上的金线缠了多少圈——整整二十七圈,是他从忘川谷数到京城的步数。阿默的归一剑斜倚在马鞍旁,剑穗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每响一声,就有一片玄铁砂从剑脊的刻痕里簌簌落下,像谁在悄悄撒着星子。
“还有三天就到百草谷了。”林辰勒住马,沉水剑的金线突然从剑鞘里探出半寸,在阳光下闪了闪,“前面的茶摊有薄荷香,是苏晴姐姐的手艺。”
沈念顺着金线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茶摊的竹帘上挂着串薄荷枝,摊主正弯腰给客人递茶碗,蓝布衫的衣角沾着药圃的泥土——是周鹤叔!
“周鹤叔!”沈念从马背上跳下来,弹弓的石子差点掉出来。周鹤直起身,手里的铜壶“哐当”撞在茶桌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们可回来了!苏晴快把谷里的薄荷都摘光了,说要给你们煮解暑汤!”
阿默扶着林辰下马时,归一剑的剑鞘在石板上磕出轻响,剑穗的铜铃突然急促地晃了晃。沈念顺着铃声望去,见茶摊角落的竹筐里,卧着只断了翅膀的墨羽雀,羽毛上沾着玄铁砂,正是玄铁阵碑顶那只信使雀。
“这雀是影夫人放的,”周鹤往雀儿嘴里喂了粒小米,“她说太子被抓后,影阁的人都散了,这雀儿认路,跟着你们的马蹄印飞了一路,翅膀是撞在城门上伤的。”
林辰的沉水剑金线轻轻拂过雀儿的翅膀,金光闪过,伤口竟不再流血。“它没传过假消息,”他将雀儿放进竹篮,“带回谷里养着吧,也算个念想。”
归一剑的剑脊在阳光下泛着蓝光,剑穗的铜铃对着竹篮轻响了三声,像在和雀儿打招呼。沈念突然觉得,这只曾经的“敌人”,现在倒像个跟着回家的孩子。
离百草谷越近,空气里的药香越浓。沈念趴在马背上,数着路边的艾草长高了多少——比离开时高出半尺,叶片上的锯齿还沾着晨露,像在等他们回来。
谷口的老槐树比往年更粗了些,周鹤说苏晴在树下埋了新的艾草根,来年能发满树的嫩芽。沈念刚要跳下马摸槐树的纹路,就被阿默拉住——归一剑的剑穗正对着暖房的方向轻颤,剑脊的刻痕里渗出点极淡的红,像血。
“是惊蛇粉的痕迹。”林辰的沉水剑金线瞬间绷紧,“有人闯过谷口的阵法。”
暖房的竹门虚掩着,里面的药架倒了大半,石臼里的苍术粉撒了一地,混着些银灰色的羽毛——是影阁的人来过!沈念的心猛地揪紧,摸出弹弓就往苏晴的染坊跑,却被林辰拽住。
“别慌,”林辰指着地上的脚印,“是小孩子的鞋印,还有……狗剩的布鞋纹路。”
果然,染坊的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沈念扒着门缝一看,差点笑出声——狗剩正蹲在染缸旁,用紫苏汁在布上画弹弓,小石头和几个药农的孩子围着他,手里都攥着晒干的艾草,像握着武器。
“念儿哥!”小石头第一个看到他,举着艾草就冲过来,“我们把坏人打跑了!用你教的弹弓打法,打他们的屁股!”
苏晴从里屋出来,袖口沾着靛蓝的染汁,眼眶却红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让周鹤带着孩子们去京城找你们了。影阁的人前天来闹过,被我们用惊蛇粉赶跑了,没伤着人。”
阿默的归一剑轻轻碰了碰染坊的门框,剑穗的铜铃响了响,像是松了口气。林辰的沉水剑金线则缠上石桌上的药碾子,将散落的苍术粉收进瓷瓶:“回来就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来闹了。”
傍晚的药圃里,沈念蹲在当归田边,看着阿默用归一剑的剑尖给草药松士。剑脊的刻痕划过泥土时,带起的土粒落在叶片上,惊起只七星瓢虫,停在剑穗的铜铃上,翅膀的红点和铜铃的红绳相映成趣。
“这剑能当锄头用吗?”沈念戳了戳归一剑的剑鞘,被阿默用剑穗敲了敲手背。
“小心伤着,”阿默收起剑,指尖抚过剑脊的新痕——那是劈开玄铁碑时留下的,比十年前蚀骨井的刻痕深了半分,“归一剑的寒气能让草药长得更壮,但也会冻坏嫩芽,得像林辰制药那样,轻重得拿捏好。”
林辰正在暖房里整理从忘川谷带回的药草,沉水剑的金线悬在半空,像只无形的手,将晒干的艾草捆成整齐的束。沈念凑过去,见他的药谱上新画了幅图:归一剑和沉水剑交叉着插在药圃里,剑下的薄荷开得正旺,旁边写着行小字:“剑为犁,药为禾,此为百草谷。”
“这是你以后的药圃地图?”沈念指着图里的小房子,“这是我住的竹榻吗?”
林辰笑了,金线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是我们三个的。等把柳夫人和我娘的灵位安顿好,就在药圃旁盖间新屋,你的弹弓、阿默的剑、我的药箱,都能摆进去。”
暖房外传来周鹤的吆喝声,他举着只烤野兔从灶房跑出来,油滴在地上,引来几只鸡啄食:“开饭了!苏晴炖了当归鸡汤,给你们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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