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谷的晨雾裹着股铁锈味。沈念蹲在谷口的断碑后,指尖抚过碑上模糊的“禁”字,耳边是阿默归一剑出鞘的轻响——那声音比百草谷溪水解冻时更清冽,像冰棱坠落在青石上,带着股不容错辨的锋芒。
“握紧弹弓。”阿默的声音从雾里传来,玄色衣袂擦过沈念的肩头,带起一阵风。他正对着谷内调息,归一剑斜倚在臂弯里,剑鞘上的云纹被晨露浸得发亮,铜铃穗子垂在剑柄处,纹丝不动,仿佛连风都怕惊扰了这柄剑的沉眠。
林辰站在稍远些的巨石旁,沉水剑尚未出鞘,却能看到剑鞘末端的金线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有生命的蛇,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忘川谷的瘴气含铅,”他从药箱里取出三枚银色的护心符,上面用朱砂画着驱邪阵,“贴身戴着,能挡三成毒气。”
沈念接过护心符,塞进怀里时,指尖触到弹弓上缠着的金线——这是林辰用沉水剑穗上的余线编的,据说浸过护符的粉末,能让石子也带些微的辟邪之力。他想起昨天在京城客栈,阿默摩挲归一剑的样子:剑身在油灯下泛着冷光,剑脊处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被什么硬物硌过。
“那是十年前守蚀骨井时,被毒瘴里的玄铁石划的。”当时阿默的指尖划过那道痕,声音轻得像叹息,“归一剑的剑胚是‘寒潭铁’,寻常刀剑伤不了它,只有玄铁石能留下印记。”
此刻,归一剑的剑脊在雾中折射出淡蓝的光,那道刻痕像条沉睡的龙,正随着阿默的气息缓缓苏醒。沈念突然明白,这柄剑不光是武器,更是阿默的记忆——每一道痕里,都藏着他没说出口的往事。
踏入忘川谷腹地时,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沈念的视线被遮得只剩三尺,只能听见脚下枯叶碎裂的轻响,还有林辰沉水剑穗偶尔扫过草叶的“沙沙”声。
“停。”阿默突然抬手,归一剑瞬间出鞘!
剑光在雾中炸开一道银弧,像把剪刀将浓雾剪开个豁口。沈念借着这瞬间的光亮,看到前方三丈处的老树上,缠着条碗口粗的黑蛇,蛇眼泛着红光,正对着他们吐信子——是影阁养的“蚀骨蛇”,毒牙里的涎液滴在枯叶上,立刻烧出个小洞。
归一剑的剑气尚未完全收回,蛇身已被冻成了冰柱。阿默收剑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只听见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剑穗上的冰碴便簌簌落下。“这蛇的鳞片含玄铁砂,”他用剑尖挑开蛇头,“难怪能在瘴气里活这么久。”
林辰的沉水剑也已出鞘,金线在他腕间绕了个圈,像朵绽放的金菊:“玄铁砂只在蚀骨井深处有,看来影夫人从井里带了不少东西出来。”他的剑尖指向蛇身的七寸处,那里有个细小的针孔,“被人用针管注了催情药,才会变得这么凶。”
沈念突然想起影夫人袖中的毒针,摸出弹弓便要往前冲,却被阿默按住肩膀。“雾里有异动,”归一剑的剑尖微微颤动,剑穗的铜铃开始不规则地轻响,“不止一条蛇。”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雾里传来“嘶嘶”声,无数双红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像撒了一地的血珠子。阿默将沈念往林辰身后推了推,归一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剑花,剑光织成道银网,将三人护在中间:“林辰,用‘锁灵阵’。”
林辰点头,沉水剑的金线突然暴涨,像无数条金蛇钻进浓雾,金线所过之处,瘴气竟被逼退了半尺。“左前方七丈,有蛇巢。”他的声音带着剑势的沉稳,“阿默,用‘裂冰式’。”
阿默的身影在雾中化成道残影,归一剑的寒气凝成冰线,与沉水剑的金线在半空交织成网。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七丈外传来蛇群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蛇巢被剑气劈成了两半,玄铁砂混着碎冰,在雾中闪着星点的光。
沈念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阿默收剑回来,才发现他的额角沁出了细汗。“归一剑的‘裂冰式’最耗内力,”林辰递过水壶,指尖碰了碰阿默握剑的手,那里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才若不是金线帮你引开三成瘴气,你的手腕怕是要被寒气冻伤。”
阿默喝了口水,归一剑的剑鞘抵在膝盖上,轻轻磕了磕:“十年前我爹教我这招时,说过‘剑招再厉,不如人心齐’。”他的目光落在林辰的沉水剑上,金线正缓缓收回剑鞘,像倦鸟归巢,“你这金线,比我爹的‘缠丝索’还巧。”
穿过蛇巢区,瘴气淡了些,露出片残破的院落。院墙塌了大半,门楣上“镇国公府”的匾额被劈成了两半,一半陷在泥里,另一半斜挂着,上面的金漆被风雨剥得只剩零星的点。
“是我家旧宅。”林辰的指尖抚过断匾上的“公”字,沉水剑突然轻颤起来,剑穗的金线无风自动,“这里有沉水剑的‘母铁’。”
他解释道,沉水剑的剑胚是两块共生的玄铁,一块铸成剑,一块熔成令牌,藏在老宅的密室里,两块铁石相吸,相隔十里都能感应到。“当年我爹把令牌藏在这里,说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就刻在令牌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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