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谷的秋夜总带着层清冽的凉。林辰蹲在暖房的药架前,指尖捻着颗晒干的五味子,果皮的褶皱里还藏着夏末的甜香。他面前摊着本泛黄的药经,书页间夹着片压平的双生花叶,是去年从锁龙洞带回的,边缘已经泛了褐,却依旧能看出两朵纠缠的轮廓。
“还在看?”阿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归一剑鞘的轻响。他刚从后山练剑回来,玄色的衣襟沾着夜露,发梢滴着水,在青砖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林辰抬头,月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映得那点金芒像淬了光的星:“在想蚀骨井的封印,最近总觉得那镇邪符的金光弱了些。”他把五味子扔进竹篮,“明天得去崖边看看,顺便采些‘锁阳’,你脚踝的旧伤该敷新膏药了。”
阿默走过来,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药架上的瓷瓶,瓶身贴着的标签是沈念写的“当归”,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不必麻烦,那点旧伤不碍事。倒是你,昨夜又在暖房待了半宿?眼底下都有青影了。”
林辰笑了笑,从药箱里掏出个小陶罐:“新熬的安神茶,加了远志和合欢皮,你试试。”他倒出两杯琥珀色的茶汤,热气裹着药香漫开来,“沈念今天打弹弓赢了小石头,正缠着周鹤要做新靶子,你没瞧见他那得意样。”
阿默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温热的陶壁,目光却落在林辰执笔的手上——那只手常年制药、写字,指腹带着薄茧,却稳得惊人,连倒茶时都没洒出半滴。他忽然想起去年在蚀骨井边,这只手攥着沉水剑的金线,替他挡开毒瘴时,也是这样稳。
“明天去崖边,我陪你。”阿默喝了口茶,苦味里裹着丝甘,像他们并肩走过的这些年,“归一剑的云纹对邪气敏感,若封印有松动,能提前察觉。”
林辰点头,刚要说话,却忽然侧耳——暖房外的老槐树下,传来片叶子落地的轻响。夜风吹过,槐叶簌簌作响,那声响便被掩了去,若不是他常年制药练出的敏锐听觉,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怎么了?”阿默察觉到他的停顿,归一剑的剑柄已在掌心微微发烫。
“没什么,”林辰垂下眼帘,将茶盏放在案上,发出清脆的碰响,“许是夜猫子吧。”他抬手合上药经,双生花叶从书页间滑落,被阿默伸手接住。
两人的指尖在半空相触,像有电流窜过。阿默把花叶递回去,指尖沾着点药香,是林辰身上常有的味道:“这叶子……还留着?”
“留着做个念想。”林辰将花叶夹回书里,声音轻得像叹息,“毕竟是柳夫人和柳月眉的根。”
次日清晨,沈念还在药圃里追蝴蝶,林辰和阿默已背着药篓往蚀骨井的方向走。山路覆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归一剑的剑穗扫过结霜的草叶,留下道淡淡的白痕。
“你看这‘七叶一枝花’,”林辰蹲在石缝边,指着株顶着紫色花盘的草药,“比谷里的壮实,崖边的地气果然养药。”他刚要伸手去采,却被阿默拉住。
“小心,”阿默的剑尖挑开草药旁的枯叶,下面藏着枚锈迹斑斑的铁蒺藜,尖刺上还缠着丝黑布,“是邪教当年留下的陷阱,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过。”
林辰的眉头皱了起来。铁蒺藜上的黑布带着股腥气,不是山里该有的味道,倒像是染了某种动物的血。他用沉水剑的金线挑起铁蒺藜,发现底部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影”字:“是‘影阁’的人。”
影阁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只要给钱,能取任何人的性命。他们怎么会盯上蚀骨井?
阿默的目光扫过崖边的乱石,忽然停在块松动的青石上——石缝里卡着半片玉佩,玉色暗沉,上面刻着的花纹,竟与归一剑剑穗上的云纹有几分相似。
“这是……”阿默将玉佩抠出来,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裂痕,“像是我爹当年的佩玉,怎么会在这里?”
林辰接过玉佩,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石尘味,还有股极淡的龙涎香——那是只有皇室贡品才有的香气。他心里咯噔一下:“影阁的背后,怕是有更大的势力。”
两人没再多说,加快脚步往蚀骨井走。封印的镇邪符果然如林辰所料,金光淡了不少,符纸边缘甚至卷了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阿默用归一剑的剑尖挑起符纸,发现背面沾着些银灰色的细毛,软得像某种鸟羽。
“是‘墨羽雀’的毛,”林辰认出这羽毛,“影阁的信使就养这种鸟,能在夜里送信,悄无声息。”他看着井口盘旋的寒气,“他们想破开封印,取蚀骨井的毒瘴。”
阿默的归一剑猛地出鞘,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回到百草谷时,日头已过正午。沈念正坐在老槐树下,给新做的木靶画红心,看到他们回来,举着炭笔喊:“阿默哥!林辰哥!你们看我画的靶心圆不圆?”
林辰刚要应声,却瞥见篱笆外的竹丛里,闪过个灰影。那影子贴着地面移动,快得像阵风,若不是竹叶晃了晃,几乎让人以为是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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