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水汽,打湿了林辰的衣角。他握着沉水剑站在渡口,剑身上的锈迹果然如老者所说,脱落了三块,露出下面银亮的剑体,映着初升的朝阳,像淬了层碎金。阿默的归一剑斜斜靠在肩头,剑穗上还沾着几滴水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前面有个村子。”阿默指着远处的炊烟,“看屋顶的样式,应该是以打渔为生的江村。”
林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临江的坡地上散落着几十间木屋,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混着江雾,像幅被水洇过的水墨画。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围着位织渔网的老妇人,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老妇人手里的渔网很特别——网眼是用细竹篾编的,比寻常渔网更坚韧,竹篾边缘泛着淡淡的青光,显然浸过特殊的药水。“婆婆,这渔网是您自己编的?”阿默蹲下身,看着孩童们手里的小鱼模型,那模型是用芦苇杆扎的,活灵活现。
老妇人抬起头,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江风刻下的痕迹,眼神却清亮得很:“是啊,编了一辈子了。这竹篾得用江底的青竹,泡过晨露和月光,才能耐住水里的潮气。”她指了指旁边的竹筐,里面装着刚剖好的银鱼,“两位是过路人?要不要到家里喝碗鱼羹?”
林辰注意到老妇人的手指关节粗大,却异常灵活,编网时指尖在竹篾间穿梭的速度,竟隐隐有剑法的韵律。他刚要开口,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壮实的汉子扛着渔船往江边跑,为首的后生脸涨得通红:“娘!张叔他们的船被浪打坏了,卡在礁石上!”
老妇人手一抖,竹篾“啪”地断成两截。“别急,娘这就去。”她站起身,动作竟比后生还快,从墙角抄起根长篙,篙头包着层铁皮,显然不是普通的撑船工具。
林辰与阿默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江边果然一片混乱。一艘渔船斜斜卡在两块礁石中间,船底破了个大洞,三个渔民正趴在船板上,紧紧抓着船舷,江水顺着破洞哗哗往里灌,远处的浪头还在不断拍过来,眼看就要把船掀翻。
“是‘倒卷浪’!”有村民喊道,“这浪邪门得很,专在退潮时卷船!”
老妇人站在岸边,长篙往水里一插,竟稳稳抵住了礁石,她对着船上喊:“抓稳了!我送绳过去!”说着从腰间解下根粗麻绳,甩向渔船。可浪头太急,绳子刚靠近船身就被卷走,试了三次都没成功。
后生急得直跺脚:“娘,我去!”正要跳下水,却被老妇人拉住:“你那点水性,去了也是添乱。”她转向林辰与阿默,“两位小哥看着像有功夫在身,能不能……”
林辰没等她说完,沉水剑已出鞘,剑身在阳光下划出道银弧:“阿默,借你的归一剑用用。”
阿默立刻将归一剑抛给他。两柄剑在林辰手中交叉成十字,金芒与墨色交织,竟在江面凝成道稳固的光桥。“船上的人,踩着光桥过来!”他运起内力,沉水剑的锈迹又脱落了几块,露出的剑体越发亮堂,光桥也随之拓宽了半尺。
渔民们半信半疑地踏上光桥,浪头拍过来时,光桥竟像有弹性般轻轻晃动,稳稳托住了他们的脚步。最后一个渔民上岸时,渔船“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被浪头卷着冲向江心。
老妇人看着光桥散去的余辉,眼神复杂:“小哥的剑法……带着江的性子。”
回村的路上,老妇人说起这江村的故事。原来江村人不仅打渔,祖上还传下套“护江剑”,专用来对付水里的邪祟和恶劣天气,只是传到她这辈,只剩她和几个老人还会些皮毛。“刚才那倒卷浪,十年前就没了,不知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晚饭时,老妇人端上鱼羹,汤色乳白,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尝尝,用晨露煮的银鱼,补力气。”她看着林辰腰间的沉水剑,“这剑和我家的护江剑谱上画的很像,剑身上是不是刻着字?”
林辰抽出沉水剑,借着油灯的光细看,果然在剑脊内侧发现几行小字——“遇浪不折,遇石不避,遇善不锐,遇恶不钝”。
“这是沉水剑的剑铭。”阿默凑近了看,“‘遇善不锐’,难怪刚才光桥那么稳,没伤到渔民。”
老妇人突然起身,从里屋翻出本泛黄的剑谱,封面上写着“护江剑谱”四个褪色的大字。“你们看这个。”她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柄剑,形制和沉水剑几乎一样,旁边注着行小字:“剑随江性,心随剑行。”
林辰突然明白老者送剑的用意——沉水剑不仅要见阳光,更要懂江的性情,就像护江剑谱说的,剑随江性,刚柔需应时而变。他试着用沉水剑比划护江剑的起手式,剑身在油灯下划出柔和的弧线,竟比之前更流畅了些。
夜深时,江村突然传来狗吠。老妇人披衣起身:“怕是又有船出事了。”林辰与阿默跟着她来到江边,只见月光下的江面翻着诡异的黑浪,浪尖泛着青绿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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