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冬雪初霁,望风驿的屋檐下悬着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剑。林辰正在驿站的火塘边打磨星引剑,剑身上的星纹在火光中流转,映出他眼底的思索——自阴阳界之事后,北境虽归平静,但镇煞佩总在午夜发烫,星盘上那颗代表“孤星”的光点,虽已黯淡却始终未消,像根扎在心头的刺。
“沈兄从蜃海那边带回个奇怪的琉璃盏。”云舒掀帘而入,身上带着寒气,青铜灯的火焰被风吹得摇曳,“他说渔民在蜃海捞鱼时网到的,盏里盛着的水永远不会结冰,还能映出不存在的景象——有人在里面看到了早已过世的亲人,有人看到了北境从未有过的繁花。”
她将琉璃盏放在火塘边,盏身通透如冰,里面的清水泛着奇异的蓝光。林辰凑近一看,盏中竟映出了静心禅院的全貌,只是禅院里的僧人都变成了影鸦的模样,正啄食着地上的经文,景象诡异得令人发寒。
“是蜃气所化的‘迷心盏’。”林辰指尖拂过盏沿,星引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星纹与盏中蓝光产生共鸣,“祖父手札里提过,蜃海的蜃气能引人心底的**,凝成幻象,这盏子怕是被人用邪术炼化过,专门放大幻象的力量。”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满脸风霜的驿卒滚下马背,手里攥着块湿透的衣角,布料上绣着的“尘”字已被海水泡得模糊:“林先生!不好了!静心禅院的圆镜师父……带着十几个小和尚去了蜃海,说是要去‘见故人’,现在连人带船都不见了!”
衣角的布料是静心禅院的僧袍,上面沾着的海盐与蜃海的气息一致。云舒的青铜灯突然指向北方,灯焰中浮现出蜃海的轮廓,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渔船,船上的人影都在对着空气跪拜,显然已被幻象迷惑。
“他们被迷心盏引去了!”云舒将清灵之气注入琉璃盏,盏中的幻象突然破碎,露出底下翻滚的黑雾,“这盏子是个引子,有人在蜃海布了‘万幻阵’,想靠幻象困住北境的修士!”
两人快马加鞭赶往蜃海,沿途看到不少往北而行的村民,他们眼神呆滞,嘴里喃喃着“去见亲人”“去看繁花”,显然都被蜃气迷惑。林辰用星引剑的光芒扫过他们,被照到的人纷纷惊醒,茫然地看着四周,对自己为何在此一无所知。
“蜃气顺着风往内陆飘了。”云舒的青铜灯悬在半空,灯焰形成一道光墙,挡住了蔓延的蜃气,“万幻阵的范围比我们想的大,恐怕整个北境的边缘都被笼罩了。”
蜃海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诡异。灰蒙蒙的海面上没有波浪,只有无数透明的“蜃楼”在漂浮,有的是亭台楼阁,有的是田园村落,每个蜃楼里都有影影绰绰的人影,细看之下,全是北境人的模样,正沉浸在各自的幻象中。圆镜和小和尚们的船就在最大的一座蜃楼旁,船上的人双目紧闭,嘴角带着诡异的笑,任由船身撞上蜃楼的虚影。
“他们的魂魄被拖进幻象了!”林辰翻身跃上船,星引剑的光芒刺入圆镜的眉心,镜中顿时传出惨叫,一个影鸦模样的幻象从他体内飞出,在剑光中化为黑烟,“是影鸦在操控幻象!”
云舒的青铜灯在船上炸开,幽蓝火焰化作无数光丝,缠向周围的蜃楼。光丝触到蜃楼的瞬间,幻象剧烈晃动,露出底下隐藏的阵眼——七座由影鸦骸骨堆成的灯塔,塔尖燃烧着幽绿的火焰,正是万幻阵的能量源。
“是当年悬空寺逃脱的影鸦余孽!”云舒认出骸骨上的符咒,与画皮诡影的邪术同源,“他们用影鸦的尸气和蜃气结合,才造出这万幻阵!”
最大的蜃楼突然炸开,无数影鸦从里面飞出,在海面上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鸦人虚影,手里举着的正是另一盏迷心盏,盏中的蓝光比林辰手中的更盛:“林辰,云舒,你们终究还是来了。”鸦人开口,声音尖锐刺耳,竟是张迁的声音——当年悬空寺画皮诡影的操控者,原来他没死,一直躲在蜃海修炼邪术。
“你没死心!”林辰挥剑斩向鸦人,星引剑的光芒与影鸦的黑气碰撞,在海面上炸开金色的火花,“画皮诡影已散,你还想重蹈覆辙?”
“覆辙?”鸦人狂笑,手中的迷心盏蓝光暴涨,海面上的蜃楼突然变得清晰,里面的幻象也愈发真实——林辰看到了母亲临终前的床榻,云舒看到了被煞力吞噬的青云观,连那些被迷惑的村民,都在幻象中与“亲人”相拥,“这不是幻象,是你们心底最想要的!只要放弃抵抗,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何必回那个充满痛苦的北境?”
圆镜和小和尚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显然魂魄快要被幻象彻底吞噬。林辰的星引剑光芒忽明忽暗,母亲的笑容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那是他深埋心底的遗憾,此刻被蜃气无限放大,几乎要动摇他的心神。
“林辰!看看这个!”云舒突然将青铜灯掷向空中,灯焰中浮现出望风驿的雪景——红袄小姑娘在雪地里堆雪人,沈知意在铁匠铺敲打镇邪铃,老道长的坟前摆着新摘的野菊,全是真实而温暖的景象,“幻象再美,也是镜花水月!这些才是我们要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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