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初雪落下来时,林辰正在望风驿的铁匠铺帮沈知意敲打新铸的镇邪铃。铜屑在火光中飞溅,映着他手臂上淡去的煞纹——那是蚀心煞留下的印记,虽已无害,却总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像在提醒着什么。
“这铃坯子不对劲。”沈知意突然停下手锤,指着铁砧上的铜铃,铃口边缘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纹路与无妄海石碑上的邪眼符号有七分相似,“熔了三次都这样,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捣乱。”
林辰伸手触碰裂纹,指尖传来熟悉的阴冷——与蚀星族的忆雾气息同源,却更纯粹,带着海水的咸腥。他猛地想起祖父手札里的残页:“极北冰海,沉有‘星舟’,舟载‘血玉’,可引星轨逆行……”
“冰海出事了。”林辰抓起星引剑就往外走,镇煞佩在袖中发烫,比上次无妄海异动时更急,“沈兄,借你的破冰船一用!”
云舒早已背着药篓候在门口,青铜灯的火焰泛着警惕的蓝光:“我让圆空去观测站报信了,老道长说冰海的星轨昨夜就乱了,指南针全指着海底。”她递给林辰一包醒心草干粉,“冰海的‘忘川雾’能蚀人记忆,这个贴身带着。”
破冰船划破冰海时,天色阴沉得像块浸了墨的布。海面漂浮着无数碎裂的冰块,冰块里冻着奇怪的东西——不是鱼虾,是锈蚀的青铜碎片,上面刻着与镇邪铃裂纹一致的符号。沈知意蹲在船头,用放大镜看着碎片:“是上古星舟的残骸,这种‘沉星纹’,只有皇室钦造的星舰才会用。”
船行至冰海中央,声呐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辰冲到船舷边,只见冰层下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轮廓像艘倒置的楼船,船帆的位置插着根通体血红的玉柱,正随着阴影的移动发出幽光,冰面的裂纹以玉柱为中心,正往四面八方蔓延。
“是血玉!”云舒的青铜灯剧烈摇晃,灯壁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群披甲修士将血玉钉在星舟甲板上,周围的星轨因血玉的光芒而扭曲,“祖父手札没说错,这东西真能引星轨逆行!”
阴影突然停下,血玉的红光暴涨,冰层“咔嚓”一声裂开巨缝,船身剧烈倾斜。林辰抓住摇晃的桅杆,星引剑刺入冰面,剑光顺着裂缝蔓延,暂时冻住了崩裂的冰层:“是星舟在拉我们下去!它想让血玉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话音未落,冰缝中突然伸出无数根冰棱,像水晶铸就的长矛,直刺甲板。沈知意的工匠们慌忙启动防御法阵,法阵的光盾与冰棱碰撞,发出震耳的脆响,却挡不住冰棱的持续冲击——光盾上竟也浮现出沉星纹,正在被血玉的力量同化。
“忘川雾来了!”云舒突然捂住口鼻,冰缝中涌出灰白色的雾气,所过之处,甲板上的铜器迅速锈蚀,工匠们的眼神变得迷茫,有人甚至开始往冰缝里跳,“快用醒心草粉!”
林辰将草粉撒向雾气,白雾遇粉后化作青烟,露出里面隐藏的幻象——不是北境的记忆,是百年前的宫廷秘事:位穿龙袍的老者将血玉交给星官,星官跪接玉时,袖口露出半枚与镇煞佩相似的玉佩;星舟启航前夜,有黑衣人潜入船坞,在血玉底座刻下沉星纹……
“是前朝的‘星变之变’!”沈知意突然惊呼,“史书上说,百年前先帝为求长生,命星官造星舟入海寻仙,结果星舟失踪,随行的三百星官无一生还,朝廷因此禁用星轨术……原来不是失踪,是被血玉拖进了冰海!”
冰缝中的阴影再次移动,星舟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甲板上的血玉突然射出道红光,击中了沈知意的防御法阵。光盾应声而碎,冰棱如暴雨般落下,一名工匠躲闪不及,被冰棱刺穿了肩膀,伤口处竟迅速结满冰晶,往心脏蔓延。
“是‘蚀骨冰’!”云舒掏出解毒丹塞进工匠嘴里,指尖凝出清灵之气护住他的心脉,“血玉在用星舟的残骸养邪冰,一旦冰棱铺满海面,整个北境都会被冻成冰狱!”
林辰突然想起镇煞佩的来历——祖父说过,这玉佩是当年星变之变的幸存者所赠。他掏出玉佩,血玉的红光竟与玉佩的白光产生共鸣,星舟甲板上的沉星纹开始淡化,露出底下被覆盖的守灵符。
“我知道怎么破阵了!”林辰将星灵血注入玉佩,“血玉本是正品,是被人用沉星纹污染才成了邪物!镇煞佩能净化它!”
他翻身跃下冰缝,星引剑在身后划出光轨,托着他往星舟甲板坠落。血玉的红光锁定了他,冰棱如影随形地追来,林辰左躲右闪,星纹在冰面上织出防护网,却仍被冰棱划破了手臂,冰晶顺着伤口往上爬。
“林辰!”云舒的声音从冰缝上方传来,青铜灯化作道流光,撞开追来的冰棱,“接住!”
灯焰在林辰掌心炸开,清灵之气顺着血脉游走,暂时逼退了冰晶。他借力冲向血玉,镇煞佩的白光与血玉的红光在甲板中央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星舟的残骸剧烈晃动,沉星纹与守灵符在玉柱上交替闪现,像场持续百年的拉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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