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炊烟尚未散尽,林辰袖中的镇煞佩突然烫得惊人。他猛地抬头,只见刚归位的星轨竟在正午时分泛起血色,像被人用朱砂硬生生涂改了轨迹。观测站的青铜钟突然自鸣,“铛铛”声穿透云层,带着不祥的颤音——这是百年未响的“劫钟”,上一次鸣响,还是煞龙破封的前夜。
“不对劲!”云舒的青铜灯剧烈摇晃,灯芯爆出一串火星,“星轨在倒转!不是煞龙的气息,更……更邪门!”她摊开掌心,之前从墨先生石室带出的残卷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个扭曲的符号,像只窥视的眼睛。
林辰拽住个往观测站跑的小和尚:“老道长呢?”
小和尚吓得脸色惨白:“师、师父说星盘疯了!指针指着‘无妄海’,还、还渗出黑血!”
无妄海?林辰心头一沉。那片位于北境极东的死海,据说藏着上古“蚀星族”的遗迹。祖父手札里只提过一句:“海眼吞星,万灵无妄”,字迹潦草,像是写时正受极大惊吓。
他翻身跃上刚修好的马,星引剑的光芒比往日更盛,却透着股焦躁的红:“云舒,带村民回安全区!我去无妄海!”
“我跟你去!”云舒将青铜灯系在马鞍上,火光映着她眼底的决绝,“残卷说‘双星同轨,方破无妄’,你一个人镇不住!”
观测站的老者突然拄着拐杖冲出来,怀里抱着个发光的铜匣:“带上这个!”匣中是半张泛黄的星图,与林辰从祖父遗物中找到的那半张严丝合缝,“这是‘定星图’,当年你祖父和墨道长的师父就是靠它锁住蚀星族!切记,无妄海的潮汐每刻都在变,只有星图能指生路!”
星图拼合的刹那,发出刺目的白光,在空中投射出条通往无妄海的路径,沿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其中不少与残卷上的邪眼符号重合。林辰突然注意到,星图边缘有行极小的字:“蚀星者,非族非煞,以星为食,以忆为饵”。
“以忆为饵?”云舒皱眉,“是说它会勾起人的回忆?”
话音未落,前方的官道突然扭曲,原本平坦的路面化作条熟悉的青石板路——那是林辰幼时居住的巷弄。巷口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正踮脚张望,鬓边插着朵他母亲最爱的白茉莉。
“辰儿,回家吃饭了。”妇人笑着招手,声音温柔得像浸了蜜。
林辰的缰绳猛地绷紧,星引剑发出警告的嗡鸣。他母亲早逝,这分明是幻象!可妇人眼角的细纹、袖口磨破的布边,甚至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别碰!”云舒突然挥剑斩向青石板,剑光劈开幻象,露出底下翻涌的黑雾,“是蚀星族的‘忆雾’!它在读取你的记忆!”
林辰闭眼默念祖父手札里的清心诀,再睁眼时,巷弄与妇人已化作黑烟消散。他勒住马,掌心的镇煞佩烫得几乎要烙进肉里:“它在试探我们的弱点。”
一路向东,幻象愈发频繁。云舒看到了被煞力吞噬的静心禅院,小和尚们倒在血泊里;林辰则撞见了祖父被墨先生师父追杀的场景,剑穿胸膛的瞬间,连血珠飞溅的弧度都清晰得可怕。青铜灯的光芒越来越弱,星引剑的红纹却越来越深,两人的灵脉像被无数细针穿刺,每走一步都如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第三日傍晚,无妄海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那不是海,是片沸腾的黑泥潭,翻滚的泥浆里裹着无数破碎的星辰,散发着腐臭的铁锈味。泥潭中央有座孤岛,岛上立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刻着的邪眼符号正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天空的血色星轨就扭曲一分。
“海眼在岛上!”云舒指着石碑下的漩涡,泥浆正顺着漩涡往下塌陷,露出底下闪烁的幽蓝光芒,“星图上说,蚀星族的本体就藏在海眼深处!”
他们刚要驱马靠近,泥潭突然炸开,无数只由泥浆组成的手从底下伸出,抓住了马腿。林辰挥剑斩断手状淤泥,却见断口处渗出鲜红的血——那不是泥,是凝固的精血!
“是以前的探险者!”云舒认出淤泥里裹着的铠甲碎片,“蚀星族在用他们的精血养忆雾!”
星引剑突然指向孤岛,剑身上的星纹与石碑符号产生共鸣,发出刺耳的尖啸。林辰翻身下马,将镇煞佩塞进云舒手里:“你留在这里稳住星图,我去破阵!”
“不行!”云舒拽住他,青铜灯的火焰突然变成绿色,“星图显示‘单星入阵,必遭蚀忆’!你会忘了自己是谁!”
林辰掰开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手腕上因抓握过紧而勒出的红痕:“记得在观测站答应过村民什么吗?”他笑了笑,星引剑的红光映在眼底,“我们要让北境的孩子,不用在幻象里看亲人。”
他转身冲向泥潭,星引剑在身前划出光盾,挡住涌来的忆雾。每踏一步,脚下就冒出无数张人脸——有药农、有工匠、有小和尚,全是他们一路守护过的人,都在哭着喊:“别丢下我们!”
林辰闭着眼,仅凭镇煞佩的指引前行。当他踏上孤岛的刹那,石碑突然射出道黑光,将他钉在碑前。邪眼符号猛地放大,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母亲临终的眼神、祖父写账册时的背影、墨先生师父的狞笑、阿竹抛木雕时的笑脸……这些记忆被无限放大,带着尖锐的痛楚,几乎要将他的神识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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