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君 第130章 多做诗文莫论朝政

李珩素来喜爱湘云的率真，更知她在忠靖侯史家，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他温言道：“前两日你林姐姐还念叨着想你了，说云妹妹不知在家如何。等过了初六，便派人去接了你来，就在这桃花山上，好好陪着你宝姐姐和林姐姐她们住些日子，可好？”

湘云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所有的羞恼不翼而飞，连连点头：“好！多谢珩哥哥！”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元春见他跟家里姐妹如此亲厚，眼里闪过一抹羡慕。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珩兄弟，哪里还有半点早晨时锦衣卫指挥使的威风？

“姐姐，那深宫之中，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诸妃皆有如今近臣为背景，姐姐日后还需多加小心。做兄弟的劝一句，日后……多做诗文莫论朝政，只论女红休涉党争。”李珩突然压低声音，提醒一句。

“嗯！”元春脸色一变心里一惊，但还是轻声应下。

“姐姐只需记着，平日不争未必就争不来。若是有何难处……不必一个人硬挨，莫忘了，你有我这个兄弟，如今咱可未必就弱了谁去。”李珩是怜惜元春一个在那吃人的深宫里挣扎，原着里，她迟早会被封妃，可她和贾家谁也没料到，她封妃之时，也就是贾家开始衰落之日。

“好……能有珩弟照应……我……”。元春心里一暖，自她进宫，家里何曾有人这般安慰过？就连父亲也只会让她为了贾家而隐忍，哪里真关心过她的死活？

说来也好笑，如今已位极人臣的李珩，居然在自己大婚宴席上，才算开始结识了不少达官权贵，这婚宴，来的朝臣勋贵着实不少。有那位容貌英俊，四王八公的领军人物，手握兵权的北静王水溶，两人“相谈甚欢”；其它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虽未亲至，却也派了心腹送来贺礼。镇国公牛家、理国公柳家，缮国公石家，治国公马家等都有嫡亲亲眷到场。

虽是年节，各家都要赶回去守岁，但这场融合了婚宴与年宴双重喜庆的盛宴，依旧延续到日影西斜，将近黄昏时分，宾客们才带着醉意与满足，陆陆续续告辞下山。

皇帝与裴贵妃等四位娘娘，以及永嘉长公主李明玥、贾元春等，在众多侍卫太监的簇拥下，准备起驾回宫。皇帝站在銮驾前，回头望着桃花别院，又深深看了李珩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欣慰、不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李珩自然明白皇帝此刻的心态，他已成功让皇帝深信，自己便是那个失散多年的皇子。毕竟，有那场皇帝自己精心安排的“滴血验亲”，已是“铁证如山”。他上前一步，躬身道：“臣恭送陛下回銮。明日一早，臣携新妇入宫，向陛下及诸位娘娘问安奉茶。”

皇帝闻言，果然龙颜大悦，脸上那点离愁别绪瞬间被巨大的满足取代，朗声大笑：“好！好！朕可等着喝你的新妇茶！哈哈哈！” 笑声中，皇帝登上了銮驾。皇家仪仗缓缓启动，在暮色中迤逦而去。皇儿带新妇奉茶，虽无法相认，可他也算是真真正正完成了一个父亲应有的待遇。虽然李珩还不知自己是朕的皇儿。

李珩一直站在山门前，目送着最后一拨宾客的车马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喧嚣了一整日的桃花别院，终于渐渐归于宁静，只余下红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他长长舒了口气，强撑着的精神仿佛瞬间被抽走，拖着疲惫不堪、伤口阵阵抽痛的身体，缓步走向后院。路过账房时，只见房门大开，鹰叔正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几乎堆满了两大间屋子的各色贺礼——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看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连李珩走近都未曾察觉。那笑容里，是满满的欣慰与自豪。

李珩笑了笑没有打扰，悄然走进后院正厅。厅内灯火通明，炭火温暖，秦可卿、薛宝钗、林黛玉、惊鸿、沈墨兰等一众女子围坐在一起，正低声说笑，桌上还摆着未撤下的果品茶点，气氛温馨。

然而，李珩一踏入厅门，那强撑了一整日的意志力终于到了极限。他脸色骤然浮起明显的疲惫，身体晃了一晃，一手猛地捂住胸前，急声道：“红鸾！快……快帮我换药，实在撑不住了！”

众女大惊失色！可人、媚人反应最快，急忙上前搀扶住他，小心翼翼地替他解开喜服外袍。当褪下那件象征喜庆的大红蟒袍，露出里面的雪白中衣时，所有女子的心都猛地揪紧了！

只见那中衣左侧胸口的位置，早已被一大片暗红近褐的血迹浸透！那血迹边缘干涸，中心却仍透着湿意，显然是旧伤崩裂又勉强止血，一日之内反复多次的结果！浓重的血腥气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天哪！你……就这般强撑了一天？” 黛玉惊呼一声，看着那片刺目的血红，心疼得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如同断线的珍珠簌簌而落。

“奴婢去打温水！” 雪团儿反应极快，转身就往外跑。晴雯和香菱强忍着心慌，小心翼翼地帮李珩脱下染血的中衣，露出包扎的棉布，那上面更是被鲜血浸染得一片狼藉。

红鸾早已取来了药箱，她面色凝重，动作却极其麻利轻柔。先用雪团儿打来的温热清水，仔细地擦拭掉伤口周围干涸的血污和药渍。那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皮肉翻卷，边缘红肿，显然因一整日的劳累奔波，多次崩裂，愈合得极差。

红鸾屏住呼吸，动作轻如羽毛，将上好的金疮药粉均匀细致地洒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白棉布重新包扎妥当。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再弄疼了他。

麝月也赶紧取来了干净衣裳，伺候着李珩换上。直到换好干净衣服，靠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李珩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紧蹙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些。众女围坐过来，或递上温热的参茶，或剥着松子栗子，或低声细语地关切询问。大家嗑着瓜子，品着香茗，或是小酌几杯，说着今日的种种见闻趣事，惊魂甫定后的谈笑，格外珍贵。

不知不觉间，夜色深沉，更漏声滴答。窗外一片静谧，唯有山风偶尔掠过树梢。“当——当——当——” 远处隐约传来城中报岁的钟声，悠远绵长。

“子时了！新年到了！” 宝钗轻声说了一句。话音未落，突然！

“砰——！”

一声巨响，撕裂了桃花山的宁静！紧接着，是无数尖锐的破空之声！

“啊！” 厅内众女被惊得低呼。

李珩精神一振，忍着胸口的隐痛站起身：“走，咱们去暖阁看焰火！” 他招呼着众女，簇拥着来到临窗的暖阁。推开雕花木窗，一股清冷的空气涌入，带着淡淡的硝烟气息。

只见深邃的夜空中，无数道璀璨的光束如同逆飞的流星，呼啸着冲向苍穹！

“轰！轰！轰！轰！”

一朵朵巨大的、绚烂无比的烟花在墨玉般的夜幕上轰然绽放！

金菊怒放，牡丹吐艳，火树银花，流星如雨……赤红、明黄、碧蓝、姹紫、银白……无数种绚丽的色彩交织碰撞，将整个桃花山顶映照得亮如白昼！那流光溢彩，瞬息万变，美得惊心动魄，仿佛将九天之上的星河都揉碎了，洒落人间！

巨大的光焰倒映在暖阁内每一双仰望的眼眸中，也倒映在李珩苍白却带着满足笑意的脸上。黛玉依偎在他身侧，可卿轻轻握住李珩微凉的手，惊鸿、沈墨兰、晴雯、红鸾、陈圆圆……所有的女子，都沉浸在这新年伊始、亦是她们人生新篇开启之时，这场盛大而梦幻的献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