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龙在邻村喝得醉醺醺的,踩着月色往家走。已是深秋,晚风刮过玉米地,沙沙作响。他紧了紧衣领,嘴里嘟囔着酒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乡间土路上。
“他娘的,王老五这酒量见长啊,灌了老子这么多...”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声音在寂静的夜地里传出老远。
月亮被云层半掩着,光线明明灭灭。路两旁的老杨树影幢幢,像是许多佝偻的人影立在田野间。张应龙虽是个胆大的,但这会儿酒醒了一些,心里也有点发毛。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叫。
那声音不像是任何已知的动物发出的——既不是野猫叫春,也不是狗吠,更不是夜枭啼鸣。那是一种极尖锐又极沙哑的嘶嚎,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狠狠刮擦,又混合着垂死之人的喘息。
张应龙猛地站定了,酒醒了一半。
怪叫声又响起来,这次似乎近了些。声音忽高忽低,在夜风中飘忽不定,明明是从东边传来,一会儿又像是从西边响起。
“啥玩意儿?”张应龙嘟囔着,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那怪声每隔一会儿就叫一次,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张应龙心里发毛,后背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
走着走着,他忽然冒起个荒唐念头。
“叫得真他娘难听,老子也叫一个试试。”
这念头一来,就压不下去了。酒劲壮胆,他深吸一口气,学着那怪声,猛地嚎了一嗓子。
“嗷呜……嘶嘶……”
他学得并不像,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突兀可笑。叫完后他自己先乐了,又接着往前走。
就在此时,那真正的怪声突然停止了。
四下里静得出奇,连风声都消失了。张应龙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他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
张应龙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灰白的土路在月光下延伸,路两旁是黑黢黢的玉米地。
他咽了口唾沫,加快脚步。
没走多远,又一声“咔嚓”从身后传来,这次更近了。
张应龙不敢回头了,只觉得后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不紧不慢,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路上的月光忽然被云遮住,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张应龙摸索着前行,心跳如擂鼓。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很轻,很软,像是赤脚踩在土路上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与他自己的脚步声几乎同步,但又慢半拍,像是回声。
张应龙快走,那脚步声也快走;张应龙慢走,那脚步声也慢走。他停住脚步,那脚步声却多走了半步才停下。
冷汗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下淌,酒全醒了。
他不敢回头,民间传说走夜路不能回头,肩头有阳火灯,回头就会吹灭一盏。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骂着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学那怪叫。
终于,前面看到了村口的轮廓,张应龙几乎要哭出来。他开始小跑,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跑起来,啪嗒啪嗒,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快到村口时,月光重新露出来。张应龙忍不住,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下,土路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但就在他转回头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极淡的影子迅速闪到了路边的杨树后。那影子人不像人,动物不像动物,更像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黑雾,勉强有个佝偻的人形。
张应龙“妈呀”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拔腿狂奔起来。他一路跑回家门口,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开门,闪身进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插上门栓,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要死啊!这么大动静!”他媳妇王秀花从里屋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又喝到这么晚,怎么不醉死在外面!”
张应龙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王秀花见状也吓了一跳:“咋啦?见鬼啦?”
张应龙猛点头,指着门外:“有、有东西跟着我...”
王秀花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会儿,回头骂道:“外头屁都没有!看你那点出息,喝点猫尿就吓成这样!”
张应龙这才稍微镇定下来,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当说到他学那怪叫时,王秀花气得戳他脑门:“张应龙啊张应龙,你他妈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夜路上的怪声能学吗?老辈人怎么说的?夜路莫学鬼叫,会引来脏东西!你全就饭吃了?”
张应龙自知理亏,嘟囔着:“我、我这不是喝多了嘛...”
“喝多了你咋不去吃屎?”王秀花骂道,但还是给他倒了碗热水,“看你那怂样,裤裆都湿了,别是吓尿了吧?”
张应龙低头一看,裤裆果然湿了一小片,不知是汗是尿,尴尬得说不出话。
那晚夫妻俩睡下后,半夜里忽然被院里的鸡叫声惊醒。声音凄厉异常,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张应龙想起身查看,被王秀花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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