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的老槐树据说有三百岁了,树干粗得三个成年男人都抱不拢。树冠如云,遮天蔽日,即便是盛夏正午,树下也透不进一丝阳光。村里老人说,这树邪门,百多年前吊死过好几个女人,树根都吸饱了邪气。
李强和王娟两口子偏偏不信这个邪,三年前从城里打工回来,用积蓄买了槐树旁的老宅子翻新。村里人劝他们,说那宅子不干净,前几任主家都搬的搬,死的死。李强叼着烟,搂着媳妇的细腰笑道:“穷比鬼还可怕,俺俩在城里住地下室时候,鬼都嫌挤得慌。”
王娟也咯咯地笑,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丈夫一把:“就是,有那闲钱买符纸,不如多买二两肉实在。”
夫妻俩是村里出了名的没规矩,三十多岁的人了,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就在院子里喝酒吃肉,时不时传出些不堪入耳的动静。老辈人摇头,说这两口子迟早要惹祸上身。
这天傍晚,王娟从地里回来,路过老槐树时忽然停下脚步。
树根处露出一小截红绳。
那红绳鲜红得扎眼,像是刚从染缸里捞出来似的。王娟四下张望,傍晚的村庄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几声狗叫。她蹲下身,轻轻一扯,竟扯出一根完整的红手绳,编织精巧,尾端挂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看不懂的符文。
“哟,还挺好看。”王娟没多想,顺手就揣进了兜里。
晚上吃饭时,她把红绳拿出来给李强看:“槐树底下捡的,邪门不?”
李强正啃着猪蹄,满手油光,接过来瞅了眼:“娘们玩意儿,你喜欢就戴着呗。”说着手就不老实地往王娟衣领里探,“让老子看看戴哪儿好看...”
王娟笑着推开他:“死相!吃饭呢!”
那红绳最后被王娟系在了床腿上。他们睡的是一张老式雕花木床,据说是前房主留下的唯一家具。床很沉,两人从来没挪动过。
当晚,王娟做了个怪梦。梦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背对着她梳头,一下一下,梳子划过长发,却没有一点声音。王娟想走近看,却动弹不得。
第二天醒来,她只觉得头晕眼花,对着李强嘟囔:“肯定是昨天累着了,浑身不得劲。”
李强粗糙的手摸上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晚上老子给你好好松松筋骨...”说着又荤话连篇起来。
王娟笑骂着推开他,却没注意到床腿那根红绳似乎比昨天更鲜艳了些。
日子照常过,但有些东西悄悄变了。
先是家里的小事。王娟蒸馒头总是夹生,洗的衣服莫名沾上泥点,锁好的门半夜自己开了。李强骂她粗心,王娟委屈却也不知所以然。
渐渐地,夫妻俩脾气都躁了起来。为一点小事就能吵得天翻地覆,吵完了又疯狂地亲热,像是要通过身体的碰撞来证明什么。
“你他妈最近怎么回事?饭做不好,家收拾不利索!”李强某晚喝着酒骂道。
王娟也不甘示弱:“嫌老娘不好?找你相好的去啊!是不是惦记村西那个小寡妇?”
李强摔了酒瓶,一把将王娟拽到床上:“老子就惦记你!看你今天往哪儿跑!”
床吱呀作响,那根红绳在黑暗中隐隐发亮。
深夜,王娟突然惊醒。她听见极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挠门。
她推推身边的李强:“强子,你听啥声?”
李强鼾声如雷,毫无反应。
挠门声变成了刮擦声,缓慢而持续。王娟的心跳加速,她悄悄下床,透过门缝往外看。
院子里月光惨白,老槐树的影子投在地上,枝桠如鬼爪般摇曳。
什么也没有。
王娟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疑神疑鬼。正要回床,眼角却瞥见床底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蹲下身,借着月光看去——床底积着薄灰,几道清晰的抓痕从深处延伸出来,像是有人或什么东西曾躲在下面...
王娟吓得跌坐在地,慌忙推醒李强。
李强被吵醒,很不耐烦:“大半夜发什么疯!”听完妻子的描述,他骂咧咧地点灯查看。
床底下除了些杂物和灰尘,什么也没有。
“哪来的抓痕?眼睛花了吧!”李强踢了踢床腿,“这破床年纪比咱俩加起来都大,有点响声不正常?”
王娟咬着唇不说话,那红绳就在她眼前微微晃动。
第二天,王娟特意找了村里最见多识广的九叔公,旁敲侧击地问老槐树的事。
九叔公浑浊的眼睛顿时锐利起来:“槐字拆开是为鬼木,那树下冤魂多着哩!娟子,你们是不是招惹啥了?”
王娟支吾着没说红绳的事,只道最近家中不顺。
九叔公叹气道:“老话说,鬼怕恶人,你们俩...算不上恶人,唉,好自为之吧。真要不对劲,赶紧搬!”
王娟心里打鼓,回家后想找李强商量,却见丈夫正盯着那根红绳出神。
“这玩意儿邪门,”李强突然说,“扔了吧。”
王娟正有此意,伸手去解,却发现红绳系得死紧,根本解不开。李强拿来剪刀,奇怪的是锋利的剪刀居然剪不断那细细的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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