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志文把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他需要提提神,顺便驱散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副驾驶上的莉莉睡得正熟,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看起来比醒着时乖巧多了。但王志文清楚,这乖巧下面藏着怎样的虚荣和贪婪。
他们刚从一个偏远的农家乐狂欢回来。那地方是王志文一个狐朋狗友开的,主打所谓的“原生态”和“刺激”。
今晚的局,玩得有点过火,具体细节王志文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喝了很多酒,吵吵嚷嚷,好像还有人弄了些奇奇怪怪的手工艺品来显摆。
莉莉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抱怨:“到哪儿了?怎么停了?冷死了……” 她拉了拉身上那件价格不菲但此刻皱巴巴的外套。
“抽根烟,醒醒神。这破路黑灯瞎火的,开快了容易栽沟里。”王志文吐了个烟圈,视线落在车后座,“你刚才非要把那玩意儿抱上车,什么毛病?”
后座上,斜靠着一个东西——一个约莫半人高的纸人。
这纸人做工粗糙,是用那种发黄的脆纸糊的,脸上用粗糙的墨线画着五官,两团腮红艳得刺眼,嘴角向上弯成一个僵硬又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它身上套着件纸糊的、颜色俗艳的花衣裳,像个旧时候的丫鬟。也不知道是哪个“艺术家”放在农家乐充场面的,被莉莉看中了,撒着娇非要带回来,说是有种“病态的美感”。
“怎么了?我觉得它挺特别的嘛。”莉莉扭过头看着纸人,语气带着醉意和一丝得意,“你看它的眼睛,画得跟真的一样,好像会盯着人看。”
王志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纸人的眼睛就是两个黑色的椭圆墨点,空洞无神,但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那两点黑墨似乎真的深不见底,透着一股子邪气。他皱了皱眉,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上来一点:“特别个屁!看着就晦气。大半夜的,车里放这么个东西,真他妈瘆人。”
“哟,王总也有怕的时候?”莉莉嗤笑一声,伸手过来摸他的脸,动作轻佻,“是不是坏事做多了,心虚啊?”
王志文一把打开她的手,语气不善:“少他妈废话!老子怕什么?我是觉得这东西不干净。赶紧的,等会儿找个地方扔了。”
“我不!”莉莉嘟起嘴,“我就要留着,放我公寓门口,多有个性。”
“随你便。”王志文懒得跟她争辩,掐灭烟头,重新发动车子,“到时候晚上起夜别被它吓尿裤子。”
车子重新驶入夜色。这是一条年久失修的柏油路,两边是黑压压的树林,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黄,勉强照亮一小片路面,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车里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莉莉重新变得均匀的呼吸声。
王志文专注地看着前方,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瞥向后视镜。后视镜里,那个纸人端正地坐着,模糊的五官在光影流动中显得有些扭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纸人的脸,似乎正对着他后脑勺的方向。
他用力晃了晃头,想把这种荒谬的感觉甩出去。肯定是酒喝多了,加上熬夜产生的错觉。
又开了一段路,王志文忽然觉得脖子后面有点痒,像是有头发丝轻轻拂过。他下意识伸手挠了挠,以为是自己的头发。但紧接着,那种痒痒的感觉又来了,这次更明显,带着一点轻微的、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他猛地看向旁边的莉莉,她睡得很沉,头发都拢在另一侧。不是她的头发。
王志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缓缓地抬头,再次看向车内后视镜。
镜子里,纸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但是……它头上那用黑纸剪成的、一丝不苟的刘海,位置好像……变了?之前是整齐的齐刘海,现在……现在左边似乎比右边长了一点点,那多出来的一小缕,正软软地垂下来。
冷汗瞬间从王志文的背上冒了出来。他死死盯着后视镜,眼睛一眨不眨。
纸人一动不动。脸上的墨迹五官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呆板。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路况不好,车子颠簸,可能只是震得位置有点偏移。王志文试图说服自己,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已经全是汗。他加大油门,只想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夜路。
就在这时,莉莉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翻了个身,面朝车窗继续睡。她的动作带动了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几乎同时,王志文似乎又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来自后座。
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剧烈一顿。莉莉被惊醒了,不满地嘟囔:“你干嘛呀!会不会开车!”
王志文没理她,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后座的纸人。
纸人还是那个姿势,黄色的脆纸,艳红的腮红,诡异的笑容。刘海……刘海似乎又恢复了之前整齐的样子?难道刚才真是自己眼花了?
“你看什么看?魔怔了?”莉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落在了纸人身上,她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哦~你是不是偷偷看我的小纸人啊?怎么样,越看越有味道吧?这小腰,这脸蛋……”她说着下流的话,试图缓和气氛,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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