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龙死了,他养的那条大黄狗,成了怪谈的开端。
王田龙头七还没过,村里就有人看见,他那条叫“大黄”的土狗,雷打不动地趴在那个新堆的土包前。
王田龙年轻时正值上世纪六十年代,遍地饿殍,他老婆孩子也饿死了,那之后他没有再婚,养老了好几代狗,大黄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一个深冬的夜晚,王田龙走了,走得悄无声息。办丧事那天,大黄被拴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呜咽了一整天,叫得人心头发酸。
丧事一完,帮忙的亲戚散了,没人记得解开那根麻绳,还是邻居看不过去,给它松了绑,弄了点剩饭。
狗没吃几口,嗅了嗅空气,扭头就冲出了院子,再找到它时,它已经在王田龙的坟头趴着了,怎么唤也不走。
从此,这狗就成了南山坡坟地的一个景。村里人念旧,也觉得这狗仁义,上山干活路过,偶尔会扔个馒头、剩块饼子给它。
大黄也不挑,给什么吃什么,但吃完依旧趴回坟边,眼神愣愣的,望着山下村里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
它身上脏了,毛也打了结,时间一晃就过了大半年。夏天快完的时候,村里开始不太平了。
最先觉出不对劲的是村西头的李老四。那天他贪杯,在邻村亲戚家多喝了几口,回来晚了。月亮被云遮得严实,山路黑得跟泼了墨似的。
李老四打着酒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心里也有点发毛。路过村后那片老林子时,他听见里面有动静,窸窸窣窣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扒拉树叶。
“哪个?哪个在里头?”李老四壮着胆子吼了一嗓子,酒醒了一半。
那窸窣声停了。四下里静得可怕,连平时吵死人的蛤蟆都不叫了。李老四心里打鼓,加快脚步想赶紧过去。
刚走没几步,那声音又响了,这次更清晰,像是……像是湿漉漉的脚板踩在烂叶子上的声音,啪嗒,啪嗒,不紧不慢,就跟在他身后。
李老四头皮一炸,不敢回头,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家跑。他跑,那啪嗒声也跑,始终离他三五步远。他甚至能闻到一股味儿,说不上来,像是烂了好久的泥巴混着死鱼的腥气,熏得他直想吐。
一直跑到村口,看见自家窗户透出的灯光,那声音和气味才猛地消失了。李老四一头撞进家门,脸白得像纸,话都说不利索了,把他婆娘吓得不轻。
“撞到鬼了!绝对撞到鬼了!”李老四灌下去一大碗凉水,哆哆嗦嗦地把事说了。
他婆娘骂他:“砍脑壳的!叫你少灌点马尿,你不听!肯定是眼花咯!”
李老四梗着脖子:“放屁!老子听得真真的!那味道,比你下面那张逼还臭!”
这事第二天就在村里传开了。大多数人当笑话听,觉得李老四是酒没醒,自己吓自己。
可没过两天,又出事了。这次是村里的寡妇张嫂。她晚上起来上茅房,农村的茅房都在屋外。
她刚蹲下,刚把黑逼露出来,就听见院子栅栏外面有喘气声,呼哧呼哧的,又重又急,不像人,更不像牲口。
她吓得尿意都没了,提上裤子扒着门缝往外看。月亮底下,栅栏外面模模糊糊有个黑影,个头不小,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只有那吓人的喘气声。
张嫂魂飞魄散,尖叫着冲回屋里,把门闩得死死的,一晚上没敢合眼。
第二天天亮了,她男人死得早,家里没个壮胆的,她只好去找邻居。几个男人拿着锄头铁锹去她家院子外看,啥也没有,就在栅栏边的泥地上,发现了几个奇怪的印子。
那印子说不清是啥,有点像光脚的人的脚印,但趾头的位置又怪怪的,过于分开,而且带着一种黏糊糊的痕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腐臭味。
“龟儿子,这是啥子东西哦?”有人嘀咕了一句。
邪门的事接二连三。有娃儿半夜哭闹,说窗外有个黑影子瞪他;有家人晾在院子里的腊肉,第二天发现被啃得乱七八糟,留下恶心的黏液;更吓人的是,村里好几条看家狗,那几天晚上都夹着尾巴,躲在窝里呜呜叫,怎么赶都不出来,像是怕极了什么东西。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开。白天大家还照常干活,但一到太阳下山,家家户户都早早关门闭户。人们聚在一起议论,最后都指向一个说法:村里闹鬼了!是个恶鬼!不知道从哪个坟头里爬出来的。
“肯定是王田龙死得不安生,引来的东西!”有人偷偷说。
“莫乱讲!田龙老汉是实在人!”有人反驳,但声音里也透着不确定。
气氛越来越紧张。村长组织了几个胆大的年轻后生,晚上拿着手电和家伙在村里巡逻。头两天平安无事,第三天晚上,出事了。
那晚巡逻的有三个人:村长的儿子强娃,还有两个后生,福生和麻杆。月亮还是半明半暗的,村里静得出奇。他们走到村后靠近南山坡的那片打谷场时,手电光一晃,强娃猛地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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